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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者则是易无为三十余年前相邀而来的隐世高人,自称“酒翁”的武望博,只听常山对着武望博问道:“师父,你说的五太是什么呀?”
“五太者: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阴阳未分,恢漠太虚,无光无象,无形无名。是神之始而未见气。是为太易。有名无实,虽变有气,而未有形,是曰太初。而阴阳交合,混而为一,自一而生形,虽有形而未有质,是曰太始。”
顿了一下,望着凝神倾听的常山,武望博又道:“太始变而成形,形而有质,而未成体,质之始而未成体者也。是曰太素。道一成体,分阴阳,生两仪,继而生三,三生万物是谓太极。”
常山想了一想,又是问道:“师父,那“太“是为何意?”
武望博略一沉思:“任虚无而神满,聚神通而化气,汇气足而成形,凝诸形而生体,自然至圆满是为太之意。为师传与你的“无极功法”出自五太诸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退藏于心。自守我一,顺势敌太,太之自然,自然无太,是为无极,你须细细体会。”
见院门口宫少文与严秋二人端着早饭过来,武望博便停了下来,等宫、严二人将稀饭馒头放在石桌上,武望博便是问道:“少文呀,你华师公与小虎回来没有?”
宫少文忙躬身应答:“回武师公,华师公与小虎师……师叔刚刚从后山回到前院。”
“知道了,你们也去用饭吧。”
这时从北面瓦屋左侧的房子走出一位身着儒衣、六旬上下的老人,低着头,左手负背,右手抚着灰白的长须,像是思考着什么。
武望博咳了两声,那老者似才发觉,抬头望向亭子,走了过来,常山忙起身行礼:“江先生早。”
“坐下,坐下,趁热吃,不然一会儿凉了。”这老者名唤江无涯,曾是后唐的翰林学士,略通武学,才识渊博,善撰诗文。
江无涯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与武望博,苦笑道:“君贵传信前来,想让秋白前去澶州助他,山长不在院中……”
武望博将信内容看了一遍,沉思片刻,“书院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此事恐是不妥,若说寻常学子,去便去了,反正成败好坏不沾连书院就行,但秋白是你的公子,这反难办了,易先生又不知所踪,山长恐是……”
原来易无为创办太白书院之时,是为了收楚南风为徒传承武学,答应了楚南风父母,岀去寻了两位曾在黄巢帐下共事,饱读书经的文人同僚来了太白山建了书院,而多以习文为主,偶尔也教学子一些强身健体的寻常武学。
两三年后,有些学子见楚南风能飞檐走壁,自是肯求易无为传援,易无为那时将要突破抱丹境,却无时间教授,受不了学子们的央求,便出山寻了有意归隐的武望博与华千行,江无涯三人来了书院。
武、华二人到了书院经过一番甄选,武望博收了江秋白、闵正华为徒,华千行收了闵行武为徒。对于其余学子也亦只是传授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于是乎一些奔着文武双修而来的弟子纷纷退学而去,待易无为半年后出关,书院学子竟寥寥无已。
易无为本也不在意,但觉得书院是附近村民岀钱出力所建,总不能关闭书院。于是易无为与武、华二人商议,花了两个月时间创岀了一套“混元功法”与“落英剑法”,用于教授来太白书院求学的学子。
他们三人皆是武学大家,所创出来了功法自然也非一般。慢慢的学子又多了起来,其间武望博又收了赵印山为徒,这些来书院求学的学子也有许多天资聪颖的人,待学有所成离院归家之时,易无为却定下规矩,告诫这些学子,言道太白书院并不是江湖门派,以后学子们或行走江湖或步入仕途,皆不可言师出太白书院,一切在外所行与太白书院无关,而几位嫡传弟子更是不准离院入仕。
这无异于给学子们泼了一盆冷水,加上邀来的两个儒家文士与江无涯都是饱读书经甚为自负之人,受挫于仕途后灰心失意,难免会给学子们灌输了隐世消极的思想,以致于大多学有所成的弟子顾忌颇多,无有了施展抱负激情。
待易无为云游外出,到楚南风接掌书院,几十年间规矩从未改变,诚如武望博所言,别的学子学成归去之后,或入仕途,或行走江湖,只要不牵扯书院,也自无权干涉,但江秋白书院嫡传弟子,同时又有教授学子的职责,楚南风恐是不会破了规矩。
武望博看着沉言不答的江无涯,笑了一笑:“江老弟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想让秋白入仕?”
江无涯抚着长须叹道:“秋白是我的儿子,也是武老哥你的弟子,他的秉性你看不岀来吗?你听他平常教与学子的言论,哪里是传承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想法,都是让学子要保家卫国的说法……”
“嘿嘿。”武望博笑道:“你我当初年少之时还不是如此?可下场呢?三十几年来,中原的朝代更替有多少个了?梁、唐、晋、汉到现在大周……走马观花般的历了十几个帝王,大江南北更是朝国纷立。”
“秋白说让学子保家卫国,书院的学子有来自南唐、荆南、蜀地、北汉,你叫他们自相残杀吗?是中原为国?还是南唐、北汉?江老弟你说哪个是学子要保了朝国?”
江无涯一时愣住,沉默片刻,道:“当今中原皇帝分地与民、除牛租,减苛税,倒是好皇帝,并非是当年我等所遇的昏君。而君贵出自书院,秉性仁德,武老哥你亦知晓,以他的才能,至少能保民一方吧?让秋白相随辅助,或是能完成你我所不能施展的抱负。”
“易先生虽说是隐世,但当年建这个书院,本意真的只是为了收山长为徒吗?书院学子众多之时,他为何也操心起来,寻访你我到来?而你我若是真正归隐会来到这个太白书院?又何必整天操心这些学子……”
见武望博沉言不语,江无涯顿了一下,“依我看易先生隐在拔仙台上,并非是武学修为的原因,而是他自己心中也是矛盾,这矩规是依你我一代之人的心境而定,易先生或是希望山长、秋白、正华这一代有人破了这个规矩。”
武望博一震,望着江无涯良久,叹了一口气,“那就等山长回来,你将信与他,若是他要询问你我意见,到时看看能不能劝他让秋白入仕,但对于鼓励学子入仕之事,江老弟最好莫提,老哥我是第一个反对。”
江无涯一怔之中,又听武望博道:“到时各个学子回到自己朝国入仕,他日或为了所谓的保家卫国、功名利禄自相残杀……”
江无涯叹了一口气,“武老哥所虑,我亦有想过,哎……”
这时赵印山急匆匆走来,对着武、江二人行礼见过,“师父,江先生,外面有位自称是药王谷谷主的老者求见山长,弟子与他言说山长外出未归,他便言要求见易前辈。”
“哦?请他进来吧。”武望博神情讶然,转而对常山道:“常山,用完饭后,去前院学课。”
言罢起身与江无涯二人步向正厅,一会儿便见赵印山领着一位面容清瘦,留有三缕胡须的老者到来,那老者望了武、江二人一眼拱手道:“老朽苗长宁见过二位前辈……不知哪位是易前辈?”
武望博本以为来人与易无为相识,闻言皱了一下眉头,“老朽武望博,易先生出外云游。不知苗谷主找易先生所为何事?”
苗长宁脸显失望,迟疑了一下:“不知二位前辈可知楚大侠十余年前去往巫山之事?”
武、江二人对视一眼,武望博点头道:“老夫略是知道一些,不知此事与苗谷主有何关系?”
“老朽曾收有一劣徒,这劣徒失踪十余年,突又现身掳去苗某孙女,约苗某一个月后去幽州燕王府,拿本门一经书换人。”苗长宁沉吟道:“此事本与楚大侠无关,但这劣徒与十余年前楚大侠的爱侣被害一事大有关系,故苗某前来告知,即然楚大侠未归,还请二位前辈转告便是,老朽事急,就先告辞了。”
武望博见他神态甚急,迟疑了一下,“好,老夫一定转告,印山,代为师送苗谷主。”
武、江二人只知道当年是巫山派的人害了楚南风爱侣马希兰,皆不知还与药王谷有关。
武望博看了一眼江无涯,沉吟道:“这苗谷主虽是有求助之意,但依他所言,当日陷害马郡主不仅仅只有楚王侧妃,药王谷……明白了,那毒药定是出自药王谷,看来他的劣徒也是罪魁祸首,不若我岀山一趟?唔,江老弟,你看如何?”
“一个月之约时日尚早,山长不定一两日便可归来,而这苗谷主口中的劣徒是何模样?恐怕只有苗谷主、山长才会识得。”
武望博略一思索,“也好,我叫印山去村上看一下,说不定山长已经回来在他老爹家里了。”
冮无涯闻言一笑,“不会得,若是山长回来先去看望楚老,白天村上来学课的孩子定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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