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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女官长,那姑娘返回村子时所带的那个婴儿又该如何解释?她只有一个孩子,但是你已:斯夏,但侯爵却说那孩子死在了东北的那个威托卡村。你们俩说的有着天差地别,究竟哪个是正确的呢?神呀,请告诉我吧!”

女官长突然换了口气,温言说道:“侯爵做的这个调查好像是最近的事情吧,也许那些村民的记忆出现了错误……”

安布鲁缓缓地摇了摇头。

“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侯爵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既然他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决。就说明对此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

关键还在于问题的性质,也许这件事对于侯爵而言,就是手中抓着的一张起死回生、导向大胜利的好牌。如果这张王牌靠不住的话,又岂会有如此信心。

这样想起来的话,倒是卡特琳娜的设想有可能在哪里出了错误,令人不由地感到她在混淆事实,颠倒黑白。其中的一处要害就是,当那男孩诞生时,她就以非常殷勤的态度对待此事,然而当时国王可还没有承认那是他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卡特琳娜对他们母子俩抱有相当的好意吧!

但是这样做的话并不恰当。事关一个国家政权的交接更替,重要的是让事实说话,而不是单单凭借个人的好恶来决定是非。

卡特琳娜此后的一番话更像是在为自己辩护,反而加重了侍从长心中的怀疑。

“即使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母子一同过世呢?克拉姑娘可是非常健康的人呀,何况生下孩子后的保养状況也很好……怎么可能会在此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亡故呢?”

“但……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至于过世的原因不是我们今天要深究的。”

在产下继承王家血脉的孩子之后,仅仅两个月就结束了短暂的一生。但对于安布鲁而言,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此也没有兴趣。但是卡特琳娜并不赞成他的意见。

“既然侯爵那么肯定地认为是母子一同过世,那他应该知道克拉姑娘的死因吧!”

“女官长,这话什么意思?”

“我与克拉姑娘是非常亲密的好朋友,我对她的突然过世感到不可理解,而且她是在离开王宫后不久就突然死去……这里难道不让人生疑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总是在不断地指责我,可你要想一想你的对手是怎样一个人呀!侯爵可是一个无比狡诈的家伙,难道你不明白这一点吗?”女官长紧紧地咬着嘴唇,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也许……他会暗中使什么手脚,派人暗杀了克拉姑娘,并且带走了孩子,然后还厚颜无耻地来教唆你……”

“女官长!”安布鲁脸上顿时慌张起来,他用略带恐惧的口吻规劝道:“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为什么不可以这么说!难道你那么害怕那个卡特洛侯爵吗?”

“女官长,够了!不要再说这些蠢话了。”

声音虽然低沉,但听起来却如斩钉截铁一般。安布鲁满脸通红地咬着下嘴唇,紧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他低声而迅速地对卡特琳娜说道:“这一点都不像你的为人。你要知道刚才的那番话要是落人他人耳中,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吗!”

侍从长如此震怒地责备人是极其少见的,这一点卡特琳娜大概也是心中有数,所以她红着脸,低头认错。

“……非常抱歉,说得过分了。”

“你太偏袒那位叫克拉的姑娘了,结果反而迷失了自我。”

安布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卡特琳娜则抬起头来,把目光望向了远处。

“到底我是对的,还是侯爵是对的……等到陛下回到这拉斯亚维城自然就明了了。”

“但是,能不能回得来呢?”

“侍从长?”

安布鲁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无力地垂下了脑袋。看到同僚的这副模样,卡特琳娜不禁感到几分可疑。

“难道侍从长大人你要和城里的那帮魑魅魍魉勾结起来?不会吧。”

“女官长,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问这些问题。最近这段时间,侯爵正忙着以陛下血统不纯正这为由,再次搜集攻击的材料。市民们苦于改革派的施政方案,所以当日即使陛下是妾腹子也接受了下来……但对于国民而言,这也已经是让步的底线了。如果一旦现在的国王并没有王家血统这件事被证实的话,那……”

安布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绝望的表情。

“一切都完了。虽然市民们被改革派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但他们也绝对不会承认让这样一个没有王家血统的人登上王位。,更要命的是,一旦陛下倚为臂膀的诸侯们也听到此事的话,那……事情到底会演变成怎样的结局呀?”

虽说生母出身低微,但毕竟是前任国王的儿子。所以无论是艾亚斯侯爵还是亨特奥斯伯爵,都向男子宣誓效忠,并始终对改革派持反对态度,坚持不懈地做着斗争。至于其他不能容忍改革派的暴政,暗地里同情男子的领主也为数不少。

但是问题是,如果他们得知那男子实际上并没有拥有成为国王的资格,那又会如何呢?

“也许就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帮助他了吧!这样的话,夺回拉斯亚维的设想就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免成为空中楼阁了。一个人的话,无论怎么抗争都不可能博得胜利女神的微笑。”

卡特琳娜摇摇头,虽然脸色还是不变,但两手交握得紧紧地,不自觉中浮现了苦恼的神情。突然她坚毅地说道:“神一定会保佑真正的国王陛下。所有的神都将引导着他夺回这拉斯亚维。”

安布鲁继续在一旁叹气。

女人总是动不动就为感情所支配,而且还容易陷入迷信,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那为什么你就不能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呢?”

“我跟你说的每一句可都是实话。既然你那么不相信我,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卡特琳娜的表情开始僵硬。

对于安布鲁而言,这句话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也感到十分不可理解。原本以为自己如此得推心置腹,不管怎么说起来,都有足够的把握从卡特琳娜的口中掏出整件事的其相。

“太遗憾了!女官长。实在是太遗憾了。事到如今你还在避重就轻地拒绝说出真相……看来我不得不把你所说的传达给侯爵了。”

卡特琳娜虽然一脸紧张,但她还是缓缓地点头说道道:“这是你的职责。”

储物室内这番漫长的秘密谈话,就以如此形式而告终。

侍从长长吁短叹着出了储物室,然后向城的外部分走去,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他要求会见卡特洛侯爵。

……

听到女官长的态度后,卡特洛侯爵明显露出了轻蔑的微笑,他开口道:“看来好像是我高估了那个女人。”

“这……”

“在这王国存亡的紧急关头,却连事情的主旨都搞不清楚,真是令人为难呀。”

为了不让侯爵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安布鲁在一旁低着脑袋。他没法反驳侯爵的话,因为说起来他自己都是持这般想法,但是毕竟还是得说上几句表态一下。

“实际上,女官长对于您所做的关于克拉与其子过世一事的调查,多多少少还抱有一些怀疑。就我本人而言,的确也想问个清楚。”

侯爵微笑着说下去:“侍从长大人,您以为孩子像路边的石头那样到处都有吗?”

“啊,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的话,您与女官长所抱有的疑问实在是不值一提。毫无疑问,那姑娘是带了刚出生的孩子返回村子的。如果大人您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把威托卡村的具体位置告诉给大人。在那村子里至今还有许多人记得当时的情景。侍从长不妨可以亲自去那里确认一下。”

既然侯爵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多半是假不了的。虽然卡特洛侯爵说不上是个好人,但绝对不会是个傻瓜,他可不会去撒那些会立马败露的谎言。

“接下来是关于那姑娘的死因,我也想跟您说一下。东北边境的严冬是多么的寒冷,这点您也应该心里有数吧。当时那姑娘在野外劳动回来,结果不小心掉进了结着薄冰的池塘被活活冻死了。也许当时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能够挣扎着爬上岸来,但恐怕是为了救那孩子吧,当村民把她捞起来的时候,发现她紧紧地把孩子抱在胸口。”

安布鲁不由地感叹起来。

“这件事真是令人感动万分呀!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但一想到与艾斯卡特亚国王血脉相连的孩子在这寒冷的池塘中丧命,真是太令人悲痛了!”

虽然此刻侯爵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悲痛万分,但实际上心中的感觉不过相当于被蚊子刺了一下而已。

“母亲舍命相救的一定是自己的孩子了,这会有错吗?而且这孩子继承着高贵的血统,值得母亲抛弃自己的性命吧。”说到这里,侯爵的脸上又浮现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来:“能够证明克拉姑娘抱着,她的孩子死在池塘一事的,在那村子里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相反的是,能够证明克拉姑娘把孩子托付给女官长的,除了女官长外还有第三者吗?事情已经摆在这里了,你还是那么相信女官长的话吗?”

“不……这个……”

安布鲁不禁被问住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虽然此刻在他的心中也认为侯爵讲的这番话更有道理,但以自己的立场是不可能站出来支援侯爵。卡特洛似乎也没指望他开口附和自己,也许不用问也已经知道了侍从长心中的想法。

虽然两人会面时已经是半夜凌晨,但侯爵还是一身的正装。作为政治旋涡中的风云人物,有大量的公务等待着他去处理,到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时,估计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据说这段时间,侯爵很少有机会回家,一般都待在王宫里。

“要把女官长传讯至最高会议吗?”

安布鲁下定决心询问道,出乎意料的是侯爵居然摇了摇头。

“这个……既然已经问得很清楚了:就不必做到这一步了吧。只是,那个被称国王的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果不能够查清楚的话,不免令我心中甚为牵挂……”

侯爵稍稍陷入沉思。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不可能像路边的石头那样到处都有。这句话是刚才爵自己亲口说的。既然那样的话,女官长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个孩子呢?

所以为保险起见,侯爵心中觉得有必要做更详细的调查。当然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番话了。

“我想,要是做得到的话,尽量避免公开这事实的真相。如果传了出去,只会徒然招致不必要的混乱,更何况我们已经让那个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国王的男子戴上了王冠,假设现在我们又向世人公布这个丑闻的话,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捍卫已故国王的名誉。”

“的确如此……”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错误,到如今光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现在需要的是找到妥善的处理方案来弥补这个错误。

“只是,看来我们现在必须得和热心支援那男子的人们做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特别是把那男子认作是自己堂兄弟的那一位……”

“……”

“接下来嘛,至于那些为那男子而盲目效命的人以及持有这种愚蠢想法的人,我想得尽早纠正他们的过错。如果让艾斯卡特亚宝贵的人才就这么白白失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自己一直担心着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快。安布鲁不禁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对于奥迪、艾亚斯,以及那些身陷监狱、眼巴巴地等待着正统国王到来的人,一定会令他们感到绝望吧!侍从长不禁心乱如麻。

更令他为之牵挂的是那男子的前途。虽然他得到奥克博将军与奥斯纳骑士团的效忠,但是即使他能够成功杀到拉斯亚维,这之后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一想到这里,安布鲁就感到自己的背上满是冷汗。

“侯爵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那个男子?”

望着战战兢兢开口询问的安布鲁,侯爵微微一笑,他的这番回答只能够用狡猾奸诈来形容。

“侍从长,虽然我们曾不幸混淆着是非黑白,但好歹那男子也一度登过王位,我们绝对不能对他太过于无礼。”

“那是……”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要夺去那男子的性命,倒是宾科司令官在一旁叫嚷着要把他推上绞刑架……我想如果我们把事情闹得太大的话,局面就可能会难以收拾。”

“没错……”

“当然我们也不能够太掉以轻心,那就让他在北之塔渡过一生吧。这样处实的话,想必这次奥迪大人也会赞同我们的意见,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了。如此再经过数年时光,国民就会遗忘他的存在,感谢新国王的统治吧!”

“……”

如果轻率地处死被民众视为英雄的男子的话,就等于往已经在冒着青烟的市民头上火上加油了,对此侯爵心中也十分清楚。那么干脆就把他关上一辈子,让他终年不见天到时派人把他毒死。

安布鲁脸色苍白地在一旁垂头丧气。

“希望这次能够得到你的协助。”

听到这句话,侍从长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

“如今,那男子正驻兵于西亚。在他手中已经掌握了奥斯纳骑士团与西亚的军队,并且看样子还不断有人仰慕那男子投奔他的军队。我想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他们就会不断逼近拉斯亚维,这可能会在民众之间产生不良的影响。”

“那么,您的打算是?”

“这个……也许并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总得放手一试。”

侯爵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苦笑来。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手段,但看侯爵的样子似乎效果多半是不值得期待的。

“但总归比什么都不做莱得好……”

他喃喃自语道。但当他把目光转向侍从长的时候,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陛下已经亡故五年了,在这期间发生了诸多问题,我想这次应该是结束混乱的时候了。无论是奥斯纳骑士团还是奥克博将军,这些都不足为虑。如果我们能够成功.亚就将迎来真正的黎明。”

“啊……”

“你看怎么样?”

虽然这句话听上去轻描淡写,但既是强行要求安布鲁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得予以默认,也是压制住宫内府内部的不满与怒气。

这的确令人感到无比的痛苦。尤其是当自己对那男子抱有好感,并且对如今改革派的施政持有疑问时,却要自己不得不违心地接受这个命令,不免令人感到心中的那阵剧痛。但是,无论这个选择令自己多么的痛苦,布鲁库也只能是默默头接受而无其他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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