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红袍女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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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戴尔这里，这个号称是精灵在中土世界里，在大海以东最后一处称得上是精灵庇护所的地方，到目前为止，这里的精灵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原本，在瑞文戴尔这里，少说都至少有好几万名诺多族精灵待在这个远离尘世喧嚣的密林深处的。

可现在，他们之中，相当大的一部分都已经开始启程，前往灰港岸。

他们准备接受维拉们的召唤，乘船出海，沿着某条特殊的笔直航道，将弧形的世界远远抛在船只的下方，不受圆形穹苍大风的干扰，脱离海面和星球的束缚，乘着气流翱翔在世界上方的云雾之中，直接驾往远古时的极西之地，来到精灵们最后的归宿——阿门洲！

也就是那个精灵们的故乡，神灵维拉们居住的永生之地……

所以，此时此刻，现在的瑞文戴尔这里，这个精灵的美丽城市里，街道上已经显得很冷清了！

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和这里的精灵领主爱隆王之外，大部分的精灵们，包括爱隆王的女儿亚玟公主在内，都已经开始启程，正在前往中土世界西部海岸的灰港岸，准备搭乘精灵的船只前往那个传说之地。

只可惜的是，精灵王爱隆可能在某些地方失算了……

原本他以为，他的女儿亚玟已经随着队伍往西边去了，所以，他现在才能放心地继续待在瑞文戴尔这里，打算处理后续的一些事情。

就比如：记录一些精灵们的事迹，继续观察中土世界第三纪元战争的最后演变，以及逐步安排和接应从迷雾山脉以东启程往西的精灵们等等，身为中土世界精灵的领袖之一，爱隆很可能还要在这里呆上一两年，才能最后一批离开这个瑞文戴尔。

“……”

然后，当爱隆正在准备继续写着一些什么，一边打发接下来的寂寞日子的时候，他竟然发现，外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策马跑到了他所处的这个庭院之中，打破了他难得的些许平静？

“亚玟……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看到来人竟赫然是自己的女儿，爱隆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他是真的被惊住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的女儿亚玟，终究还是没有随队往西边而去？

“父王……”

“告诉我，您是不是看到了一些什么？我知道的，您其实能够预知一些未来！”

喘着粗气，风一般地跑到了自己父王爱隆的面前后，亚玟就目光炯炯地平视着对方的双眼，希望能够听到对方说出某些实话。

“请告诉我，父王……您究竟在未来看到了些什么？”

发现对方的眼神有点闪烁，似乎不敢和自己对视之后，亚玟就再次急切地追问着。这就是她刚刚擅自脱队并跑回来的原因，因为，她之前，在即将离开瑞文戴尔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一丝未来的幻想。

所以，她觉得，那一定神灵在向她预示着一些什么，她必须要回来问个清楚！

“没错，我是看到了你的未来……也看到了你的死亡……”

心下哀叹一声，爱隆忽然就对自己这个任性的女儿感到有点恼怒。与此同时，他心下也有点暗暗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收养阿拉贡那个最后的埃西铎后裔了。

现在看看，对方最终能不能成事还两说，可反倒先是先勾引走了他爱隆的宝贝女儿亚玟，很可能还会让他们父女经历生离死别之痛，这可真是岂有此理！

“但应该也有新生……”

在此之前，亚玟正在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可怕抉择：要么，遵循阿拉贡和她父王爱隆的意愿，和其他的精灵们一同飘洋过海，去往西方的仙境并继续享受永生；要么，就和她的先祖露西安一样，为了那缥缈的爱情而放弃自己不朽的生命，接受成为凡人的残酷命运，留在中土世界，成为阿拉贡的妻子……

原本，在路上的时候，亚玟还有一点点的迷茫，在那时，她都已经和西行的精灵们走在西返的路上了。

可是，在恍惚之中，她在密林之间看到了一丝丝未来的影子……

她从那迷蒙的幻想里，看到了一个孩子……而那对方的脖子之上，恰恰就悬挂着她的那条项链——那根充满神奇魔力的精灵珠宝‘暮星’！

这般想来，那个孩子，就很可能是她和阿拉贡未来的孩子……

“您应该也看到了吧？应该还有一个孩子……那是我未来的儿子！那个新的生命！”

发现自己的父王爱隆王已经不敢直面自己，而是黯然地直接转头并走回亭子里之后，亚玟就赶紧上前两步，跟上前去追问道。

“是的，你说的倒也没错……”

“但是……亚玟，请相信我，那都是以前所看到的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爱隆王没有继续去看自己的女儿亚玟，只是继续往前几步，双手撑着这个亭子边缘的护栏，居高临下地看着满是萧瑟，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个精灵的瑞文戴尔……

随着一批批西返的队伍出发，以及更多的精灵愿意接受大海的召唤，这个城市里的普通精灵，也正在一天天地变少。

也许，也不用多少时间了。

最多，再过那么一两年，等到爱隆王他们自己也离开这里之后，这个美丽的精灵城市，也许就会最终消逝在这片林海之中，成为历史传说里的一粒尘埃了吧？

“亚玟……你和我之前所看到的那个未来，现在已经接近消逝，越来越不真实……”

想想自己最近看到的幻想，爱隆王终究是无奈地再次摇了摇头，哪怕没有变数，哪怕原本未来的幻像还能实现那又怎么样？到时候，他的女儿亚玟也一样会凄凉地死去……

身为一个父亲，为人父母的，爱隆绝对是不愿意去看到自己的女儿，去重蹈露西安的覆辙！

在爱隆看来，和永恒的生命相比的话，凡人之间的爱情，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当他们渐渐老去，直到都化为一捧黄土时，他们的爱情，又在哪里？又还有什么用？

到时候，当他们的肉体和灵魂都不复存在，只余一两个凄凉的坟冢时，他们的爱情，只不过是留待后人倾羡的一个传说或者笑话而已。

到那时，所有的一切都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他们的存在以及过往，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但幻像其实并没有消失，不是吗？我刚刚也看到了！”

想起之前，自己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幻像，亚玟就用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正缓缓坐下来的父亲爱隆。

她希望，能从对方的口中听到她自己所希望听到的。

在亚玟那看来，死亡并不可怕，刹那间绚丽的绽放才是永恒！哪怕，那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她觉得，她能相信阿拉贡，也更加相信自己的本心！

“现在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亚玟……你们的未来，其实没有什么是确定的……”

爱隆有点头疼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并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算是听明白自己女儿的选择了……这，将会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去，那就意味着死亡，他并不希望亚玟走上这条路。

“亚玟，你应该能看明白的，你如果真的选择留下来的话，你确实可以和阿拉贡获得幸福……但是，你要想想，他们人类的寿命，是很短暂的！”

“而你？在阿拉贡死后，你还将会度过漫长而孤寂生命……”

“你会变得冷漠，变得抑郁，就像冬日里没有星星的苍穹，冰冷而遥远；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还会渐渐淡忘你，然后在黯然失色的树林中，直到冬天来临之时，你就会在痛苦之中长眠……”

说到这里，爱隆再次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他所能看到的未来。

他现在都能想象出来：在未来的某一年，在阿拉贡死之后，亚玟将会独自一人来到已经空无一人的罗斯洛立安或者瑞文戴尔，并在这里独自一人，以凄凉的方式结束的自己原本可以永恒的生命……

这无论是对亚玟，还是对爱隆自己，实在是太残酷了，这比露西安的命运还要残酷地多，这不应该是他女儿的命运！

“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确定的！我会和他在一起，我们会幸福，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子嗣，那些新的生命？”

“而且，我同时也知道，如果我现在离开了他，那我一定会后悔终生……”

看着自己的父王那痛苦的双眼，亚玟缓缓跪在了对方的膝旁，轻轻地恳求道。

“父王，是时候了……”

“灰烬处火焰复燃，阴霾处光辉再现，残刃得以重铸，无冕者将再次称王……”

“重铸那柄断剑吧，父王！虽然最终我们都会逝去，但是，我相信，我和他的子嗣，还会继续得以存在并统治这个中土世界……”

“……”

看着自己女儿亚玟，爱隆终于还是摇摇头并无声地站了起来。

“亚玟，你可能还不明白，中土世界已经发生变化了！”

“人皇的星辰，正在变得暗淡无光……而新的一颗星辰，却正在冉冉升起！而且，它正散发着无比的耀眼的光芒，被高举于苍穹之上……”

爱隆走到石桌前，将一本写满了关于中土世界情报的谍文翻出来并递到了亚玟的手里，这，正是刚刚他所看到并想要记录的。

在上面用精灵的文字清楚地写着：

强大的红袍女巫安妮，她消灭了白袍巫师萨鲁曼并霸占了艾辛格。她的魔法火焰，正熊熊燃烧在欧散克高塔的顶部，黑夜之中，远在罗斯洛立安都能隐约看到……

新的国家，一个名为爱丽西亚联合王国的势力正在强势崛起！她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侵占了原亚尔诺王国的所有领土并向四周辐射……

在北方，她们现在，已经开始渐渐侵蚀到诺多高等精灵西边的固有领土，目前还仍旧向灰港岸等要地步步紧逼，三座精灵的白塔，已经能遥望到她们正在扩张领土上的红底金边秃鹰旗！

而且，据可靠情报，对方首都里，有着大量的矮人工匠！那些北方的矮人部族，他们似乎和爱丽西亚关系暧昧，大有结盟的意愿？！

在南方，这个爱丽西亚联合王国已经吞并了登兰德人的所有领地，并彻底征服了这个野蛮的部族！目前，她们在圣盔谷全歼了数万强兽人并拯救了洛汗骠骑国之后，已经获得了对方的加盟！

而且，通过现在正在罗斯洛立安黄金森林里和凯兰崔尔女王紧急商讨的灰袍巫师甘道夫传递来的讯息，南方的刚铎王国的宰相，摄政王迪耐瑟二世已经恢复健康并表态准备加盟爱丽西亚联合王国！

最关键的是，对方已经明确表示：刚铎王国不会接受阿拉贡成为刚铎的新国王！

至此，广袤的埃里阿尔多大平原、登兰德密林、伊宁威治山脉、洛汗大草原以及刚铎王国，近半个丰饶的中土世界，都已尽归爱丽西亚联合治下……

现在，爱丽西亚联合王国的大军，正由欧菲娜女王，希优顿骠骑王统领，从刚铎的首都伊多拉斯出发，出东谷，走安诺瑞安一线，正在向米那斯提力斯快速进发，准备和魔君索伦即将到来的大军，决战于刚铎首都面前的阿诺里恩丰饶平原！

“唉……”

看着自己女儿渐渐变差的脸色，爱隆王现在都已经可以预见了：双方的大战一旦结束，无论是谁胜谁负，估计都不会有阿拉贡什么事情了！他的人皇宝座，已经再无一丝希望，努曼诺尔皇族，将成为史书上的一粒尘埃……

“怎么会是这样……？”

一目十行地将这份不长不短，却劲爆十足的情报看完之后，精灵公主亚玟就惊呼一声，手里的谍报同时也无声地滑落到了地面。

“所以，亚玟……等你想好之后，就跟随下一批的族人前往灰港岸吧！”

“这个中土世界，属于我们精灵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是人类和矮人们的时代！阿拉贡……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柄剑，我仍旧会派人送去给他的，但是……”

话没说完，爱隆王就眼神就暗淡下来并重重地呼了口气，干脆就直接转身，打算离开这个渐渐被落叶铺满的亭子。

其实，他觉得，重铸纳西尔圣剑已经变得毫无意义，那一柄剑，已经不足以改变现在的局势了！

精灵的时代已经结束，同时，埃西铎的皇权也已经在悄然间拉下了帷幕。原本属于阿拉贡的时代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可耻地结束了……

“父王！或许……阿拉贡可以和我们一起前往阿门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