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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落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晚了。”
年轻人提剑跃起,双手握紧山水桥邪劈过去,剑气之中雷霆火焰瞬发,数道雷火长龙直冲那座高塔,只眨眼时间,高塔已然化为废墟。
刘景浊缓缓落地,看都没看那位护国供奉,只是沉声说道:“要寻仇找我来,当然了,你们也可以动周放他们试试,可但凡你们敢动他们,来年我游历返回,就不是打散半数国运这么简单了。”
那位护国供奉苦笑不止,缓缓落在被劈开的城头,眼睛死死盯着已经走远的剑客,片刻后苦笑一声,自嘲道:“明知道抄近路其实是走弯路却还是要走,自作孽啊!”
龙丘洒洒当然不会那么听话,早就跳下飞舟了,等刘景浊离开皇城她就跑来跟上了,只不过一直黑着脸,也不晓得谁又惹她生气了。
一行人走去一处客栈,方才那么大动静,城中百姓哪儿还有睡得着的?不过等他们醒了,早已没热闹看喽。
叫醒店家,点了几个菜,龙丘洒洒居然不动筷子。
刘景浊忽然就觉得,这丫头没有那么傻,只不过他还是没理会这丫头,反而笑着询问周放:“别着急,等你吃饱喝足,收拾一下之后再让温兄带你回湄洛郡,要是这副模样去见关姑娘,那不是徒让人担心吗?”
周放点点头,轻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瞧着邋里邋遢的读书人迅速起身,对着刘景浊作揖道:“多谢刘仙师搭救,也多谢刘仙师手下留情。”
温落明知故问道:“为何要谢手下留情?你就这么大方,半点儿不生气?”
周放落下手,轻声道:“肯定是气的,听到荟芝险些因我丧命就更气了。可又能如何?如今靖西国尚且算是太平,若是二位真灭杀皇族与那位护国供奉,又是免不了的生灵涂炭。更何况,我还活着,荟芝也已经还阳,刘仙师又已经散去靖西国一半气运,可以说很解气了。”
刘景浊刚要开口,龙丘洒洒总算是抢先说话了。
“解气个屁!你读书读狗肚子里了?罪魁祸首半点儿事儿没有,害那位红衣姐姐的人也都不晓得是谁,就只杀了个小臭虫,散去半数气运而已,这就解气了?”
龙丘洒洒转过头,皱着眉头看向刘景浊。
“还有你,为何杀从犯不杀主犯?往轻了说,起码要问责靖西国皇室,谁有过杀谁。往重了说,神鹿洲大小王朝都认龙丘家为宗主,你不该去问责龙丘家吗?”
好家伙,这丫头脑子又抽风了,连自个儿家都要霍霍怎么着?
刘景浊气笑道:“把皇室杀干净,引发内乱?或者把护国供奉杀了,让一国妖鬼作乱?还是两个都杀了?”
龙丘洒洒双臂环胸,哼了一声:“我不管,反正这样不对。”
刘景浊懒得搭理她,转头询问道:“温兄,你说该不该杀?”
说这话时,刘景浊眼神之冰冷,让温落不得不严肃起来。
温落当然知道刘景浊所言并非靖西国皇室,更不是那所谓护国供奉。
思量片刻之后,温落轻声道:“不该你杀,一国城隍所牵扯的因果,不容小觑的。更何况要是因此与酆都罗山结下梁子,不值当。”
几人耳畔忽的传来一道女子声音:“我来杀。”
龙丘洒洒顿时跟炸毛的公鸡似的,迅速起身抓住刘景浊衣袖,哭唧唧说道:“刘大哥刘老爷,赶紧带我跑啊!再不跑我就给人打死了,求你了!”
那道女子声音又传来,这次言语之中那是恨意十足:“登徒子,冤家路窄啊!”
方才只三个字,只是觉得声音熟悉,这会儿的这句话一出,刘景浊哪儿能猜不到这是谁。
我勒个去!怎么碰上这妮子了?她是龙丘家的大闺女?当年怎么不明说?
一把撇开龙丘洒洒手臂,刘景浊苦着脸说道:“我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
话音刚落,某人御剑就跑,头都不回。
边跑边喊道:“有完没完?从青鸾洲追我到归墟,我都给你挡了了一剑了还不解恨?”
刘景浊前脚刚走,一道剑光瞬间落在客栈。
周放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心说一辈子没见的光景,今个儿是全见了。
来者是一位女子,十七八的模样,身着淡绿色长裙,背负一柄古朴长剑,脚踩藕荷短靴,头别一根青玉簪,面似芙蓉出水,尤其是一双眸子,好似漫天星辰分作两边,各自镶嵌于其眼中。
温落缓缓起身,抱拳道:“大小姐。”
龙丘洒洒从桌子底下探出个脑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怯生生道:“姐,你出关了?”
绿衣女子狠狠瞪了龙丘洒洒一眼,“本事不小啊?都会离家出走了,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转过头,绿衣女子与温讳说道:“温叔,该杀则杀,不必留情面。我还有些事,烦劳你把这死丫头看好。”
说完就御剑追赶刘景浊,多余一刻都不停留。
龙丘洒洒愣了半天,缓缓钻出桌子,自言自语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不揍我了?”
温落抿了一口酒,反问道:“大小姐认识刘景浊?”
龙丘洒洒撇撇嘴,“那谁知道去!”
温落叹了一口气,心说看出来刘景浊是个有故事的,没看出来这么有故事啊!两年前久居年轻天骄榜首的龙丘棠溪,那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
云海之上,某人拼了老命在跑,还怕什么把气府灵气耗光?此刻他是边跑边吃恢复灵气的丹药啊!
毕竟是自己理亏,不跑不行啊。
“登徒子!你给我站住!”
刘景浊是不敢搭话,拼命跑路便是。
其实说来也是冤枉,就是不小心瞧见你洗澡而已,后来还给你挡了一剑呢,至于吗?更何况,那时候她哪有现在这身条儿?十五六的小丫头片子,啥都没有啊!
几道剑光斩来,刘景浊躲不及,只好转身挥拳砸碎几道剑气。
这都已经跑出来几千里了,还是追着不放?
刘景浊猛地停下,先喝了一口酒压压惊,随后无奈喊道:“跑不动了,不跑了,反正我现在就是个小小凝神,你愿意砍就砍吧?”
话音刚落,某人眼珠子立马瞪大,大骂道:“你他娘的还真不客气!”
女子冷哼一声,倾力斩去一剑,剑气愣是将云海划出一道沟壑,随后便一个青衫身影由打云海倒栽葱往下坠去。
不多久后,地面轰然巨响,一块足足十余丈高的巨石被砸的碎石散落一地。
年轻女子化作白虹瞬间落地,同时一道剑气将此地隔绝。
躺在碎石堆里的刘景浊口鼻溢血,却还是强忍着痛坐起来,挤出个笑脸说道:“谢了啊!”
绿衣女子收起古朴长剑,冷哼道:“我还以为你境界没了,脑子也没了。”
……
天下九洲八柱,上古有人触柱而亡,天略倾。此后数万年间,或是人族伐天,或是天人屠戮人间,总之数场大战下来,人间独独只剩下一根天柱,位于中土,唤作昆仑。
那座人间山巅,有一不见容貌的白袍男子。这人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不枉我那一剑,还不错。”
……
人间最高处有十二重楼,称作玉京天,每层楼有一人驻守,由下往上分别以炼气士境界命名。
八千年间,这十二人有如真正神灵一般俯瞰着人间。
十二楼上,一座高达九百丈的门户擎天而立,有五把剑死死将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钉在那天门顶端。
四肢各一剑,黄庭一剑,日日遭受万剑穿心之苦。
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御剑而至,他抬头看向天门,挥手间便有一道光幕凭空出现。
光幕之中,有个一身青衫的年轻人单手持剑,自称中土青椋山刘景浊。
道士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耐寒兄,我可以替你传话,远不必如此的。”
那人被钉死在天门之上,满身血污都已经结了痂。他嘴巴开合,却是没有半点儿声音发出。
可看那嘴型,分明是三个字。
“看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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