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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完色孽石碑之后,身负重伤的林守溪又昏迷了过去,这一次他睡得很好,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始终萦绕在侧的幽香令他感到了安宁。
醒来已不知何时。
睁开眼,他隐约感受到周围亮着烛光。。。
侧过脸颊望去,林守溪大吃一惊,模糊的视线里,他隐约看到洛初娥那袭古典长袍在身边摇晃。
“你还活着?!”林守溪涩声开口,他想起身,体内的伤却将他牢牢按在了榻上。
“别怕。”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正是楚映婵在说话,她以手指点住他的额头,让他不要乱动。
真气顺着楚映婵的手指渗入眉心,林守溪的视线立刻清晰了许多,他对上了仙子的剪水明眸,这才发现,原来这身古典衣裙的主人竟是楚映婵……他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躯彻底放松了下来。
“为师活着不好么?”楚映婵微笑问。
“你……你怎么穿着洛初娥的衣裳?”林守溪问。
“白裙染上了血,自是要换的,殿中倒是不缺衣服,我便随意取了一身,没想到还吓到你了。”楚映婵略带歉意地说。
“没事就好。”
林守溪轻轻点头,发现这衣裙穿在她身上典雅端庄得紧,气质远胜过了洛初娥。
接着,林守溪飞快将目光移向了她的眉心。
如画的眉目间,刺眼的咒印已消失不见……洛初娥身死,色孽之碑被改写,咒印也就随之烟消云散,这场赌约他们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我们现在在哪里?”林守溪问。
“王殿。”
“你带我回来的吗?”
“我醒来就在王殿了,应是你将我……抱回来的。”
“是吗……”
林守溪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事,解除了色孽之碑后,纵使七峰妖魔陆续身死,他依旧不愿在炼狱过多逗留,便抄起楚映婵的腿弯,将她抱在怀入了王殿,因担心她的安危,他将她压向靠着墙壁的那面,睡着之前手依旧紧紧箍着她的腰肢。
楚映婵的伤势并不重,咒印解除以后,她也就自然而然地醒了,挣脱了他的束缚,率先下了榻。
过去在牢中同住的时候,哪怕楚映婵先醒来,因怕惊扰他,她也会静静躺着,等到他睁眼,这一次……
“我睡了很久吗?”林守溪问。
“一天一夜,不算长也不算短。”楚映婵说。
“我睡觉的时候……”林守溪欲问又止。
“放心,你睡觉向来很规矩的。”楚映婵笑了笑。
林守溪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恢复清明,认真地看向她,这位仙子立在一边,身子微弯,秀靥透着微羞的霞红,宁静的眼眸里含着水光,那不是泪水,而是别的悬而欲滴的情绪,林守溪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想起了洛初娥猖狂而笑时,她自王阶上持尺而至的场景,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如剑开天,一时竟难以叠在一起。
“你……怎么了?”林守溪看着她的情态,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无法欺骗自己,他知道,经历了这些以后,他们绝不仅仅再是简单的师徒与朋友了,过去,林守溪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专一之人,并常常引以为傲,但此时此刻,这位楚仙子眼眸中的温柔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令他不敢对视……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
“没,没什么呀。”楚映婵微怔。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林守溪追问。
“嗯……倒是有的。”楚映婵颔首。
“你想说什么?”林守溪尽量平静地问。
“你……能不能再睡一会儿?”楚映婵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预料之外的回答,林守溪吃了一惊,接着,他才发现楚映婵挽着袖口,手中还捏着冒着热气的白色手巾,似为了方便行事,平日里披着的长发都束了起来。
林守溪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微微低下头,发现自己本就残破不堪的黑衣已被撕去,重伤的部位抹上了膏药,缠好了绷带,其余部分的血污则被擦干净了,露出了水一般的肌肉线条——他赤裸着,楚映婵正在帮他处理身上的伤。
看来醒得确实不是时候。
刚刚经历过生死,林守溪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扭捏,他闭上了眼眸,说:“我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楚映婵笑问。
“嗯。”林守溪诚恳回应。
“睡着了就不要说话了。”
“好。”
林守溪听话地闭眼。温热的毛巾在身上细致地滑过去,为他擦拭着,少年的睫毛与眼皮动得很快,眉头也时不时蹙起,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别的,楚映婵若不做女剑仙,想必也会是个合格的女医,她气质大方,手法细腻,疗伤之余还帮他按揉身子,令他紧张的肌肉放松下来。
“可以醒了。”
楚映婵最后拧干了毛巾,原本清澈的水也浸透了血色,她用手腕试了试额头,转身将水倒掉,回来的时候,她带了几身干净的白衣裳。
“这是为师在市集上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身。”楚映婵说:“我帮你穿上。”
“我……我自己来就好。”林守溪终究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自己来吧。”楚映婵柔声说。
林守溪试图驱动身体,可他发现,洛初娥已死,他没有了死亡的压迫与刺激,根本差使不动这副身体,身体只想躺着,他象征性挣扎了几下,直到伤口牵出痛意后,他顺从了身体的指令,直挺挺地躺了回去。
楚映婵静静地看他折腾,笑意温柔,见林守溪放弃后,她重新拿起衣裳,小心地挪动他的身子,套在上面,为他穿好衣裤后,楚映婵还为他系好了衣带。
“嗯,这个……”
“不用管,这是……正常的。”
“唔……好。”
中途,他们还发生了这样一段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对话。
终于收拾好衣裳后,楚映婵又贴心地喂他喝粥,每一勺送到他口中的粥都被她轻轻吹成了恰到好处的温度,他在起居上享受着楚映婵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竟有一种缺失的婴儿时期被填补回来了的奇怪感觉。
喝过了粥,楚映婵又去为他煮水。
林守溪悄悄回过头,看向她离去的背影,她的背影清丽,曲线顺着两侧向内收窄,至腰肢后又陡地舒张,美妙绝伦,风景独好。
林守溪看着她腰后的裙结,不由想起了这些天如梦似幻的经历,在同室而居,同生共死之后,原本的生疏已消失得无踪,转而变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亲密,他无法定义这样的关系,只是在看到她温柔的笑容与窈窕的背影时会感到安心。
“你又在想小禾姑娘了吗?”楚映婵收拾好碗筷,回过头,见他有些失神,便笑着问了一句。
“没有,我……嗯……”
“好了,我知你离去心切,但你现在伤势太重,现在还是安心养伤为好,莫要行勉强之事。”楚映婵说。
“……好。”
林守溪脖颈酸涩,眨了眨眼代替点头。
“那好,你乖乖躺着,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拿喊我就是,我帮你拿,有什么想吃的也尽管与我说就好了,至少在你病好之前,你不要拘谨,尽管与我说就好了。”楚映婵柔和道。
“知道了……师父。”林守溪又眨了眨眼。
“那为师先去沐浴,等会再来照顾你。”楚映婵说。
“好。”
林守溪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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