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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风心头一惊,“那若是灵穴未认应劫帝王为主……这天下一统的大势是否会有改变?”
“这‘平龙认’望气篇的堪舆之术,唯朱家之人精通,秀才是为知之皮毛。”李观书摇了摇头,“但以朱玄周的留书来看,倘使他所布的‘天市人和阵’不为人破毁,天下一统的六甲子国祚不会影响……”
“天市人和阵?朱先生还有留书?”楚南风一时惊疑。
“朱玄周求成心切,却也不算太蠢。”李观书点了点头,“他当日也恐自身有所闪失,只身去往幽州之时,遣了门下弟子带着一封书信,前往青城山与牛鼻子师兄。”
“许是天意使然,那弟子赶到了青城山之时,牛鼻子师兄恰为出游,待他回来之时,朱玄周去幽州已逾一月……”
“那时牛鼻子师兄心知不妙,便也急忙赶去,待到幽州之时,不意暗中见到贵书院的两位先生去寻了觉,便是知道朱玄周已为遇难……”
谭峭当年曾隐在太白山修真,对于被易无为邀去创办书院的武望博、华千行是为认识。楚南风此下听得李观书的口气,便是猜想朱家先祖将‘易气金诀’藏在通宝阁的秘事,谭峭是为知道。
“朱玄周将他去寻‘地脉回朔经’,及后头布局留书告知了牛鼻子师兄,是为秀才能知晓其中的关键……倘若那时朱玄周能谋成,只要灵穴认应劫帝王为主,即使日后他有失,这龙脉天下一统的国祚大运依有六甲子之数。”
“那此下……?”
李观书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若‘天市人和阵’有失,只为三百年气数了。”
“这是为何?”
“应劫帝王自身亦有一统气运的年祚,加上他消去怨气的功德,共有一甲子之数。灵穴一但认主,即使其日后为消劫人所害,天道却也会认了他的运数,不会削减龙脉大运,此为天地阴阳相应之道。”
楚南风心念一动,“那朱先生所布的‘天市人和阵’是为了护住这六十年的一统国运?”
“不错。”
楚南风心下一叹,喝了一大口竹筒酒后,言道:“这冢阵真正的目的并非是保护应劫帝王?”
“朱玄周布阵的目的,是使劫道的怨气溶入龙脉大运之中,届时谁当帝王都会行灭佛之举……那时护道人、应劫帝王是否有失,都不会影响大运国祚。”
李观书言语一顿,双手举起的竹筒酒,对着楚南风礼敬一下,喝了一口,缓声言道:“秀才曾从贤伉俪爱徒林姑娘口中,了解到楚先生的为人,知晓楚先生有忧国忧民之胸怀,才会插手佛劫之事……倘若天下太平,何人为帝王不是一样?”
楚南风与马希兰互视一眼,沉言良久,叹了一声,言道:“曾有一位高僧也是猜断朱先生布阵的目的是为如此,不过他还言及届时智苦等人会行偷天换日之举……朱先生留信上可有提及?”
“高僧?佛门之中有如此见地僧人?”李观书一时诧异。
楚南风略一沉吟,言道:“此高僧乃江宁清凉寺方丈文益大师。”
“无量天尊。”李观书神色一凛,“牛鼻子师兄只道佛家之人心胸狭窄,唯图利己,但恐佛门有争,才不愿插手佛劫之事,未料竟有文益这般胸怀的大德高僧,大善,大善矣。”
对以天下苍生为念的道家之人,在天下一统气运显世之时不岀手护道,楚南风心中一直存有疑惑,闻言心念一动,“谭道长的顾忌……?”
李观书晃了晃手中的竹筒酒,望向楚南风笑道:“秀才喜欢独酌,此下与楚先生有缘共饮,正如楚先生所言,此酒饮来别有一番滋味,再来一筒如何?”
楚南风点头之中,李观书已是起身行岀屋外,不一会儿又是提来两竹筒酒,盘腿坐下,打开竹筒封口,饮上一口,言道:“此下中原之地佛难,寺院大拆,诸多僧人携着经书或是北上辽地,或是南下唐、汉朝国,西去蜀地,楚先生认为这些携经避难的僧人……可都是道行有亏?”
楚南风聪慧之人,是有举一反三之智,闻言便是明白其中道理,“此时天下未为一统,佛劫所及只在中原之地,倘使应劫帝王一统了天下,佛劫将涉及天下所有寺院,诸多无识的佛家僧人便是希望智苦能出手消劫……”
李观书呵呵一笑,“无识僧人?楚先生倒是与和尚讲礼了,秀才承认佛门有德行不亏的僧人,但在秀才眼中他们终也是利己之辈……如文益大师之胸怀者,秀才敢说绝无仅有。”
楚南风夫妇心中但想起明无僧人,闻言不禁相视苦笑。
李观书状若未觉,接着言道:“那些僧人像是顺应天意,心中却为巴不得智苦出手阻止佛劫发生。倘若道家之人相助应劫帝王,那此鼠目寸光的僧人,不敢逆天……嘿嘿,却是敢将牛鼻子与秀才打了灰飞烟灭。”
“而道家之中亦有不同见地之人,事情一旦挑明,或许牛鼻子与秀才未死在佛门人手中,反是先被自家人灭了。”
“朱玄周想是也知此理,手书中唯求牛鼻子师兄,在应劫帝王登基前寻到护道人,教他‘平龙认’隐气功法,隐住其身上的护道之气。”
楚南风此下方是明白,谭峭只传洛逍遥‘平龙认’隐气功法的原因。
李观书言语一顿,望向楚南风,“朱玄周有言,此龙脉是应民心太平之愿显世,在荧惑凌犯河中、魏两星之时,其灵穴感应最弱,届时帝星也会昏暗,是为智苦夺取灵穴的好时机。”
“但若如此,智苦是否要先寻到护道人,剥离他的地魂?或是先伤害应劫帝王?”
“不用,智苦可先将替代应劫帝王之人祖辈的骨骸置入灵穴,至于剥离护道人地魂,伤害应劫帝王日后再图也不妨事。”
“那朱先生可曾说荧惑凌犯河中、魏两星……几时会发生?可是有周期?”
“楚先生是恐荧惑时不时就会凌犯两星?”李观书笑了一笑,言道:“以朱玄周所断,在应劫帝王登基的十年内只会发生一次,出现时日是佛劫起应的第三年秋时……至于详细时间,朱玄周也是无法断定。”
楚南风略一沉吟,言道:“朱先生将冢阵布在河中、魏等地……其作用不仅是使劫道怨气溶入龙脉大运,也是防护荧惑凌犯两星之时,灵穴为智苦所谋?”
“楚先生大智,朱玄周用意正是如此。龙脉已为智苦早图,若他不死,被‘漏尽通’神通遮掩的龙脉难以寻岀,是故朱玄周费了心思,留下这两用的‘天市人和阵’”
“智苦图谋‘易气金诀’,想是也知道此中天机……”楚南风言道:“朱先生可有说护阵的关键所在?”
“所谓人和,就是指同心协力,荧惑凌犯两星之时,这三处若有一失,智苦所谋便成。但智苦也只有十二个时辰时间……所谓‘紫太蒙慧一日间’,指的便是此意。”
一直凝神静听的马希兰突是接言道:“显德二年佛劫起应,三年之后是为显德五年。朱先生有言十年冢阵不为人所毁方可,倘使智苦那日寻去……我等倾力倾智防护一日,让他破阵不成,那还剩五年时间呢?如何能做到日日防护智苦?”
“楚夫人心思缜密,却是一言中地。”李观书点了点头,“当日牛鼻子师兄告与秀才此事时,秀才也曾有此疑惑,后来看了朱玄周的手书,方是明白此中关键所在。”
“但若过了荧惑凌犯两星之日后,智苦要想破此冢阵,须得在同一时辰内将三处破去。‘天市人和阵’的‘人和’之厉害,就在此处……”
“只要有一处不失,另两处的地气便会重生,届时但可聚力守住一处便可,智苦却为要使力三处着手。”
楚南风闻言点了点,但想朱玄周所布的冢阵作用已为了解,是为不便再作停留,与马希兰互视一眼,站起身子,对着跟着起身的李观书拱手作礼,言道:“李先生大恩,楚某铭记在心,先生有所闲情之时,但望能去莫忘岛一行,让楚某薄酒以待。”
李观书点头笑道:“能得楚先生相邀,秀才是为荣幸,待有时缘,秀才当会去打扰一番。”
……
二人离开无悔山,策马上了前去开封方向的驿道,马希兰望着神色显有忧郁的楚南风,柔声道:“夫君是为知晓朱先生冢阵的目的……心中生了愁绪?”
楚南风叹了一声,苦笑道:“但若智苦发觉怨气溶入龙脉大运,又无法寻出冢阵,届时不定会放弃佛劫不复重生之念,伤了逍遥、君贵二人。”
“夷门山葬冢方为他破去不久,太祖皇帝遮住劫道的功德祥气,才归到龙脉大运之中,怨气暗中溶入大运灵气……想他一时也未察觉,应是不会料到朱先生所布的‘天市人和阵’存在。”
楚南风摇了摇头,“他无法剥离怨气,必会认为另有葬冢的存在才会如此,想他定还会寻找下去,而他一直处于暗处,却是难以防范……”
马希兰沉吟片刻,言道:“夫君想与他们正面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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