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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赵杜氏望向智苦,“大师方才有言,应人心所向之故,天降祥瑞于这龙脉……老身敢问这龙脉年祚之长短?
“善哉,善哉。”智苦微微一笑,“此国运龙脉为天下人心所愿而聚,是一统天下之气运,有六甲子之数?”
赵杜氏心头复是狂跳,“大师是说天下一统?诸朝国乃至契丹皆是被统一声教?”
“不错。”智苦道。
与赵匡义互视一眼后,赵杜氏定了一下心神,突是沉声道:“大师乃得道高僧,何以口出妄言?即是那龙脉是一统天下之气运,想必所应帝王天命有归。我儿即如大师之言,只是王侯将相之气,如何能承载其重?”
“老僧自有神通可以做到,这双龙池中间形成的一道灵气是为关键所在,可护令公子无碍。而此下这龙脉可谓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简直荒谬。”赵杜氏脸色一沉,望向东面的岩壁,“烦请大师送我母子归去……”
“夫人莫急,那龙脉自然有他的应命帝王,但偏偏这应命帝王身负劫运,与那龙脉相承的龙气之运道有断开之虞……故而老僧言它为无主之物。”
“呵呵,大师当老身是三岁小孩了。”赵杜氏冷笑道:“那六甲子之数国运的帝王会有劫难?纵使如此……他的子孙后代也可继承,何来无主之物一说?”
智苦脸显苦笑,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此中自有天机,老僧眼下不便作答,若夫人肯答应老僧一事……入了此缘,届时讲与夫人言听,也是可以。”
赵杜氏略一沉吟,言道:“那国运龙脉的应世帝王是谁?大师可否见告?”
“阿弥陀佛,此象更不可道破,夫人不知为妙,望夫人见谅。”
“好,好,”赵杜氏点了点头,望向赵匡义叹道:“廷宜,为娘今日可是大意,将你给害了。”
赵匡义心猜赵杜氏不会相信智苦之言,自无可能答应他的条件,但想今日知道智苦的秘密,想是不会让自己母子二人离开这双龙洞,心头一惊,亦是后悔不已,闻言对着赵杜氏垂泪道:“孩儿有罪,让母亲受累……”
“阿弥陀佛。”智苦唱诺佛号道:“夫人与小公子切莫担心,若要离去,老僧自不会强留,但待老僧将话讲完不迟。”
赵杜氏目光望向双龙池,也未作答。但听智苦道:“有道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举,反受其殃……”
“哼。”想是觉得智苦胡说八道,本不想作答的赵杜氏冷声道:“万民愿念,如何可夺?那龙脉运道有了应道帝王,天命已安,岂可再受与他人,顺应天道,何咎之有?”
“夫人所言不错,要知这双龙池运道亦可承载万民愿念之力,虽是借用蓄之,却是不影响龙脉一统天下的国运……日后所应之人只要施仁政,布善举,无违民愿,就是无违天道,有何不可?”
赵匡义心念一动,“天道是有定数,如何会让运道随人力更替?”
“善哉,善哉。天道不盈,非其不能盈,而是不敢盈。所谓定数亦含有变数,这双龙池乃天地自然灵气而成,也俱天命,而恰恰它未成显世气候,才为我所用,这……就是天道的变数之数。”
赵杜氏闻言心头一震,沉思之中,又听智苦道:“老僧所言时至不举,反受其殃,并非危言耸听。与这双龙池运道契合之人并非只有令公子二人,若使夫人此下不应,日后他人取之,恐怕令公子的贵气就会被他人吞噬而去了。”
赵杜氏眼睛徒然一睁,已听赵匡义惊道:“为何?”
“就因为小公子你身上气象与这双龙池契合之故,它不取你之气相补,取谁之气?而小公子即使有运道加持,能有这灵脉之道大吗?能有万民所向的运道大吗?更何况小公子有气无运之身……”
赵杜氏脸色顿变,沉吟片刻,道:“若如大师之言,那龙脉所应的帝王似是难逃劫数?”
“不错。”智苦点头道:“若非如此,即使老僧神通通天,也是改变不得。”
“那大师可否带老身前去那龙脉所在之地一观?”
智苦微微一笑,“夫人要去观看那龙脉,也无不可,但若是去了之后,不应老僧所求,恐怕是有反噬之灾……”
“反噬?”赵匡义一时惊疑。
“这偷天换日之举,犹如池中捕鱼,此下夫人与公子来到双龙洞,譬如只是鞋底沾了水,无有大碍。但若是去了龙脉之地,就是整个身子入水了,届时自然是有衰运道了。”
“偷天换日?这反噬之力从何而来?”赵匡义依是不解道。
“那龙脉乃万民愿念之地,本有天机遮掩,岂是寻常人等可以窥见?此下它已有应命帝王,虽这帝王负有劫数,其未亡之前,仍算是龙脉之主,进去之人皆是被视为觊觎宝地之辈。
而这龙脉之地有其护道之灵,届时小公子及赵家气运是会受惩而衰减。老僧等人身负消劫之任,若是夫人答应改变运道,老僧自当以微未之术帮二位消灾。”
智苦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若是赵杜氏母子不肯答应所谓的偷天换日之行,届时智苦不会用神通大法替他们挡灾。
赵杜氏闻言沉默良久,望向智苦言道:“给老身一月之数考虑此事……可否?”
“善哉,善哉。”智苦合什言道:“届时老僧会去府上拜访夫人。”
复是蒙眼而出,待到了峡谷停放马车之处,赵杜氏扯下黑布,却见天色大暗。黑暗中隐见一位老僧立在马车边,像是看守马车的马车一般,见到赵杜氏到来,执礼道:“老僧智光见过夫人、公子,请二位上车……”
待赵杜氏母子二人上了马车厢中,智光向智苦行了个佛礼,扬鞭催马,却是由他送赵杜氏二人回汴京。
龙从云望着渐渐而去的马车,对智苦行礼道,“师父,这赵夫人会不会将今日之事告与他人?”
智苦缓缓言道:“为师之所以让你师叔相送,就是要防她有所变化,以便跟踪……按理说那大周太祖皇帝殡天之后,回归龙脉的功德之气应会汇入龙脉,而它偏偏是遮去了劫道……
但想应是被高人在暗中布了阵法护住,此下已是盛夏,为师查了两个月多,仍是寻不到护道人所在……日子一长,那阵法融入地气之根,日后恐是更为难寻了。
此下让赵夫人窥一下双龙池真相,若她答应最好不过。若她无不臣之心,定会告知当今皇帝……而为师也与她讲了实话,另有他人与这火风灵运契合,届时皇帝一定心急,就会派人来查,或许会在来人身上,找出幕后布阵遮盖护道人身上气象的高人。”
“弟子愚昧,还望师父指教……若是赵夫人答应了,可此下也是寻不出护道人的所在呀?”
智苦笑了一笑,“南唐燕王与他的弟弟气象也与这火风灵运契合,虽说他二人自身五行气机有克,但凭为师的神通亦可使之相合,而为师迟迟不选择他们,就是因为这龙脉所应的帝王是这大周天子。
这赵家公子身为大周天子亲军神虎营指挥使,定会知晓一些秘密,如若赵夫人答应了,自会为了自身利益鼎力相助,届时使她暗中查探,定能找出线索所在……”
智苦顿了一下,缓声又道:“为师助他们夺了国运,他们助为师寻到护道人,我佛之劫或是从此消去,纵使有再生之日,至少千年之后了。而为师所料……这赵夫人心中想是已是愿意了。”
“那她为何不问师父要求的是什么条件?”
“若是不愿,问为师条件何用?而让子孙享六甲子之数的皇帝国运,还有什么条件是不可答应?她要一个月时间……想必是要跟家人商量此事。”
“那她应是也猜到应劫帝王是当今大周天子……?”
智苦笑了一笑,“心照不宣最好不过了。嘿嘿,恐怕她从今以后都不会在我等面前提及大周天子……但求心安吧。”
龙从云点了点头,“这方法能消去佛劫,使之不再重生,那师父为何不告诉文益他们……此中事情真相?”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智苦合什道:“这其中还有难从他们所愿之处……”
龙从云欲言将问,却见智苦已转身举步而行,便自收口不言,随后跟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东阳起,碧波荡,百里光漾,清风过渔家。千鸟飞盘弓已张,疾身箭羽,万点水花。
轻篙引,曼歌扬,细网无声,片片金鳞甲。
炊烟一缕入天涯。
浊酒梦乡,山河万里霞。
离莫忘岛两里余处的一渔舟上,负手而立的计经海望着晚霞轻吟着。
往渔篓将鱼装好的赵永安,站了起来叹道:“能与计先生一起捕鱼,却为人生快事,此词记在心中,无处不是仙女湖呀!”
引篙划舟的许闻香接言道:“晚辈听计夫人说过,计先生当年还中了状元……”
“哦?”计经海猛然一愕,忙问道:“素素她什么时候说了?可是在楚先生、穆前辈面前言及?岂不是让我羞见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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