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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请,计先生请……”楚南风但知说来话长,便是言道:“待到茶厅一叙。”
到了岛中客厅落座后,楚南风便道:“这蛊虫邪念之强、反应之敏,实为岀乎了楚某的意料。这几日楚某依文益大师所教方法,用以彼之道、反施彼身方法……但未曾见效。”
“哦?”明无一时震惊,他在路上也自听洛逍遥告知‘负情蛊’的毒性与文益的见解。
但想以楚南风的修为,行气从萧慕云天关潜入,用‘以彼之道、反施彼身’方法,应可迫使侵蚀萧慕云神念的蛊毒回退。
“若是在小徒刚刚中蛊之时,用此法应是可行……但此下蛊虫吸收了精血,邪欲已近盈满,又占据心魂,主导了小徒神识感念。
而灵慧魄受了蛊邪侵蚀,小徒魄识大减,理智渐失,楚某元婴神识潜入小徒天关,合着灵慧魄识随着小徒挣扎的意念行功反抗……却是无功而返。”
天关为灵慧魄所存之地,与心魂意识息息相连,心魂有所感,灵慧魄便有所思。而灵慧魄之清明决定人之理智,心魂虽为人的念感之源,但于人之言行,却是由灵慧魄识所思所虑后决定。
“原来如此……”明无但知此理,一听楚南风解释,便知关健所在。
“师父……这是为何?”洛逍遥如坠冰窟,脸色瞬间惨白。但知‘以彼之道、反施彼身’功法无法压制蛊虫,不由得失声问道。
“为师无有传说中的‘夺舍’之术,也并非神人……唉。”楚南风摇头一叹,“终是无法做到不眠不休……元婴神识护住灵慧魄三天三夜,是可以让慕云神魄灵识不受侵蚀,但待为师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再潜入天关时,却是感应慕云挣扎之力更弱了。”
“罪过,罪过。”明无唱诺一声佛号,“如楚先生所言,除非夺舍,否则先生的神识替代不了慕云姑娘的神魄灵识。只能随着她的挣扎念头抵抗蛊灵,却是无法主导她的感念策动反扑。”
“她心魂已失,灵慧魄识受了侵蚀,理智也将泯失,此下仅凭着对小居士的一丝执念自我守护,不足以牵引楚先生神识之力使蛊灵侵蚀反施其身……”
“而神道意念有质无形,或心魂或魄灵大可无边无际,小至丝线毫发。楚先生神识护住魄灵之时,应是有所见效。但撤走之后……那蛊灵邪念又从四面八方涌来,虽未加快侵蚀,但原先被楚先生阻住邪力反弹回来,才使慕云姑娘挣扎之力减弱。”
“正是如此。”楚南风叹了一声,又道:“而武师父传功也是收效甚微……此下小徒心智已弱,更是无有可能了。”
一旁的武望博接言道:“老夫赶来之时,以南风所言方法,从任督二脉传输功力与慕云,但恐惊动蛊灵,只能随着慕云的呼吸断断续续循进,待气满周天便让慕云自行引入丹田……”
“初时慕云的神智尚可坚持五十息之数镇定,但两天之后,却是无法定神二十息,以致老夫输与她的真元在体内乱窜,惊动了蛊邪,反是让她痛不欲生。”
楚南风摇了摇头,“眼前唯一危急的是……蛊虫邪欲即将盈满,只要寻到阻止它盈满方法,使用邪欲不得发作。躲过月圆之劫,自有时日使小徒达到神念之境,那时神智亦会因武学境界而清明,心神安定时间一长,就可以在最弱时刻驱出蛊虫。”
若说修到抱丹小成之境,即使是正常状态的萧慕云,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做到,但使达到神念境却是容易,即使此下状况,只要能将楚南风、武望博输送的真元引入丹田蓄存,一两年内便是能够做到。
“那楚先生可是想到对策……阻止蛊灵邪欲盈满?”计经海问道。
“若非文益大师指点,楚某犹还不知这关健所在……”楚南风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转而望向明无,“二十天前,楚某突是想到逍遥的父亲神魂入劫,大师的天雷音可以为他消劫,便想以这佛门大法对付蛊毒或是可行……故而上清凉寺想邀大师前来相助。
后来听得文益方丈推断……但知洛兄是神魂入困,昏迷不醒,大师的天雷音不会为他抗拒,但凡他有一丝察觉,反会配合大师破去劫力。
而小徒是心魂入邪,是为蛊灵所控,尤如被其夺舍,大师若行功镇它,它定是反抗,若是反抗不成,受惊之下,瞬息间就会穿心而出。”
楚南风言到此处,望了一眼已是神情恍惚的洛逍遥,叹一口气,又道:“不过文益大师还言过……若是不以气机加持诵读大法经文,或是可以起安神作用。楚某走了心急,未曾请教有无气机加持的区别所在……”
“善哉、善哉。”明无合什言道:“天雷音分有‘破障音’、‘降魔音’两篇经文。‘破障音’用来消除心神受惑,或是感化迷途之人,可以不用气机加持,也能见真法之妙。
而‘降魔音’是为与人打斗的功法,亦可破除心魂入魔、入劫。但如方丈大师与楚先生所虑,此下‘降魔音’不易施于慕云姑娘身上,唯以‘破障音’试试……”
“那就有劳大师。”楚南风点了点头,“若能使其不再侵蚀小徒灵慧魄识,但以她的坚强,在月圆夜之时,只要有一丝理智神明,亦会能坚持与蛊灵对抗,或许可以躲过……”
“阿弥陀佛。”明无但知楚南风言下之意,点了点头,“那此下慕云姑娘可是醒来?”
未待楚南风作答,但听外面传来安隆兴吟诗之声,想是蛊虫骚动引发萧慕云钻心之痛,许闻香又让安隆兴出声安抚蛊灵。
楚南不由得长叹一声,“这蛊邪本是午后至夜间作恶,小徒受其折磨,只会在凌晨至午前方能昏睡。眼下发作,恐是欲血将满的原因……只能先让安隆兴出言安抚,待小徒稍有安宁,大师再移步前去。”
此下已时三刻,若是寻常之时,萧慕云正是昏睡之中,此下发作,当是如楚南风所料,穆道承等人闻言心中一沉,面面相觑,皆是苦涩难当。
一时沉默之中,但听明无言道:“小僧请教楚先生一事,是否这下蛊之人的声形,无论恶声陋容……皆是可以安定中蛊之人心神?”
楚南风点了点头,“下蛊之人为蛊虫原主,其声形对蛊灵有阴阳和鸣之能,纵使其容貌丑陋,恶言相向,中蛊之人皆不为怒,反是见喜。但让下蛊之人出声安抚心神也是有害……此举实属无奈。”
但见明无脸有疑色,楚南风解释道:“这蛊虫的歹毒之处就在此处。下蛊之人虽能安抚蛊虫骚动,却也能使中蛊之人的欲念生出,也可以如此作说……因为中蛊之人欲火引起血气沸腾,蛊虫虫身吸了这精血,得了满足才安定下来。”
楚南风等人自也知让安隆兴去安抚蛊灵,会导致萧慕云欲火升起,但知若不去安抚,蛊虫得不到满足,也会穿心而出,又不忍萧慕云受钻心之苦,才不得已为之。
最初萧慕云神智清醒之时,亦也知道厉害,一旦蛊灵安定下来,也自不让安隆兴再出声安抚。但此下神智已弱,听得已是出现眉目生情,依依不舍之态,却是使楚南风等人欲哭无泪。
“竟是如此环环相扣,当是歹毒。”明无闻言大为吃惊,唱诺一声佛号,便是闭目沉思,良久后倏然双眼一睁,“若小僧让下蛊之人诵读‘天雷音’经文,楚先生以为如何?”
此言犹如当头一棒,众人一时愕然,面面相觑之下,俱皆面露喜色。穆道承喜道:“大师当是智慧,一语惊醒梦中人……”
明无缓声言道:“那下蛊之人的声、形虽然会催动中蛊之人的欲血沸腾,但我佛‘天雷音’是为破心魔神障的大成功法……此蛊灵纵使厉害,但让下蛊之人诵出,反是会让它接受,虽说一时不能降伏感化……但阻止其邪念滋长应是可以。”
话音未落,只见穆道承身形一闪,已然出了客厅,倾刻间又是提着安隆兴进来,将他一扔地上,转身而出,想必是去照看萧慕云了。
洛逍遥两个月多未见安隆兴,但见他此下虽非鼻青脸肿,却是神形枯瘦。
原来安隆兴知晓毒书生死去、向素素脱险,便是担心萧慕云的蛊毒被解,心恐那时会被许闻香、穆道承大卸八块,以致茶饭不思,夜不成寐。
“罪过、罪过,欲极至贪,贪极至魔。”明无望着一脸懵然安隆兴,唱诺佛号,“即知有法,何苦生魔……僧人今日传你佛音大法,以消罪孽,是否愿意?”
安隆兰茫然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我……”
他这两三个月来若非马希兰劝阻,或是已被许闻香砍去手脚,但也少不了她的拳打脚踢,每日自是过得心惊胆颤,见到明无平静的神态,听得和蔼的语调,却是回不过神。
明无望向楚南风,“楚先生,可有空出的厢房?”
楚南风知他要寻个安静的地方,教授安隆兴‘天雷音’经文,忙起身提起瘫倒在地的安隆兴,引着明无向西面的木屋行去。
可惜安隆兴识字不多,佛经之文更是难读,明无只好将经文写下,一字一句的教他,想是明无和颜悦色,安隆兴定了心神,费了两日时间,虽不能将近千字的经文背下,却也能依着明无所写,将经文读岀。
到了第三日,待安隆兴将‘天雷音’功法经文读与萧慕云听时,但见萧慕云神情大有挣扎之状,时而脸有喜色,时而眉头紧锁,楚南风等人心中大喜,已是看出经文起了作用。
亥时待萧慕云入睡之后,众人来到客厅入座,武望博脸显喜色望向明无,“老夫有一事请教大师……”
“阿弥陀佛,武居士但讲无妨。”
“慕云此下睡眠明显正常了,应是‘天雷音’大法的原因。明日午时三刻正是蛊灵最弱时刻,待慕云醒来,让安隆兴诵经,老夫为她传功……不知是否可行?
明无摇头道:”此时传功,却是万万不可……”
武望博一时惊讶,“这是为何?”
明无缓缓言道:“它邪欲生起而骚动,想使安隆兴的声音引发慕云姑娘血气沸腾为它吸收,但为我佛大法所消……”
“它邪力本恶,若是小僧诵经,虽能安抚片刻,时间一长必是会大为骚动,而恰是它原主安隆兴所诵,才使它暂时安定……确切而言,是使它陷入挣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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