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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知从何处飞回,最终倒了几個旋,落在了精致门匾之后的一处窝里。
“在年少时,我记得你很喜欢与应龙一起玩,当时练完武,有时街上逛,有时树上蹿,还一起养过一窝燕子。”
一处宽大素雅,偏偏今日客者不过一桌的铺子里。
赵年华视线从挂着‘赵府’牌匾的归燕处收回,看眼前的男子,轻声说道。
他对面的男子,容貌与他有六分相似,不过五官更为俊美,犹如精雕玉琢般,似是谪仙。
而一眼黄色之瞳,一眼蓝色之瞳,更为其多了几分奇异韵味。
这样的外貌在淮州是很少见的,而眼前之人,小时也不是这样。
仿若回想起了从前,赵年华不由有些失神。
“好久不见了。”
在沉默少许后,眼前之人终于答话。
冷淡的发声。
异色双瞳里闪过一抹光彩。
正是赵无眠。
“你可知,那件事后,我狠狠教训过素娥,即使是如今,其也还在祖祠忏悔,终日不得外出,
你可知,应龙真的对那事毫不知情,事后知晓真相后,多次亲自外出寻你?”
赵华年见此情绪有些波动,沉声道。
这一幕,若是让外人见着,是很令人意外的。
因为以其郡望赵氏家族的身份,虽不谈一言九鼎,却也能惹得整个四通城风波不定。
算是真正的上层之人。
这样的人,理应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理应是淮江决于顶而面不惊。
只是面对眼前之人,他到底难掩心迹。
不过比起他,赵无眠明显要平静不少。
其看了眼两人面前的茶水,发现早已冰凉。
叹了口气。
将未曾动过的茶杯拿起,往地上轻洒,再提茶壶,慢慢地重新斟满。
“父亲何故与我说这些,昔年侥幸于崖下不死,一路狼狈逃窜,我怎会知这些秘辛?”说到秘辛二字,赵无眠笑了笑,
“当然,我还记得那窝燕子,我与应龙都很喜欢,只是那群小燕不知为何更喜欢我,一次我被族里师傅加练,他就自个把它们烤来吃了,
我记得当时我哭了很久很久,甚至于对其大打出手,不过最后被大娘知晓,挨了顿鞭子,停了两周月俸,实在让我记忆犹新。”
赵年华一怔,脸色微变:
“你……你这为何没与我说过?”
“说?如果说?怎样说?父亲为一族之长,事务繁密,平日也只有月旬见上一面,还有大娘在,说了又如何?再挨一顿鞭子吗?”赵无眠语气平淡道。
说着说着,端起茶水自己饮上了一口。
“……可无论如何,你与应龙都流着一样的血……他唤你兄,我们都姓赵啊……”
这位时至中年,地位极高,武功极强的中年男子,久违地感受到一阵心凉,涩声道。
“是的,流着同样的血,可正因为如此,我才被其剜脉抽血,于云顶坠落,染上一身尘埃,这个兄字,如今想来,实在有些……有些太过沉重了。”赵无眠叹息一声。
“你这次回来,应当不仅是为了昔日恩怨吧。”
赵年华不知如何接话,转开话题。
“自然不止,此次之行,在我看来只是顺便,顺便拿回自己的东西,顺便了结昔日的因,事毕后,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赵无眠轻声解释道,
“这件事,将会是古今之大变革,此后天地将唤发新生机,原本腐朽的秩序,也会被彻底破除。”
赵年华一怔,再三确认了下对方的气息,神色开始变化。
“你此次走……我当没见过你……还有听为父一句劝,与外乡狼犬为伍,无异于自断退路!”
“父亲,我原以为你会说这次归家,就不要走了,与那边除去关系,剩下便交给我。”
赵无眠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另一杯无人饮过的茶水端起:
“看来我又猜错了。”
“你……你要知道,你现在勾结的是黑佛教,是千羽界的妖道兽魔!我是想救你,可把你留下,那却是在害你,害整个赵氏!”赵年华冷声道。有着一股恨其不争之感。
“父亲,我这些年在外流亡,除了修炼,修炼,修炼外,还最喜欢听一支曲,你知道是什么曲吗?”
赵无眠忽地说道,说着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话。
赵年华一怔,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不过没关系,对坐之人,很快便自顾自地解惑了:
“那曲子名为水调歌头,为那玉侯府的世子所作,流传还极广。
其大致曲词为……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说着说着,还轻声唱了起来。
只是在唱的途中,俊美男子脸上笑意却慢慢隐没,
“赵无眠,不应有恨,可怎能不恨啊。”
说罢,一口饮尽了原属于赵年华的杯中之茶,看着一脸愕然的赵年华,缓缓起身。
异色的双瞳在阳光下,流过诡谲的色调,身上好似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辉。
“所以父亲啊,今日我要做的你已经知晓了,那么现在,你可以试着阻止我……当然,最好试一试。”
俊美男子轻轻将杯子放在桌面。
一团团漆黑的火焰忽地燃起,很快便将赵无眠吞没其中,
而就在这时,四通城之中,有百姓发现,天空高悬的烈日,忽地缺了一块,半边变得漆黑无比。
“嘭!嘭!”
重重的擂鼓声如春雷炸响,响彻天边的薄云。
与之伴随的,还有整齐庄严的奏乐之声余音绕梁。
泰州,昔日九渡。
广阔的祭礼广场之上,汉白玉铺砌的道路中心则是一座祭坛。
祭坛分为九层,每一层为各色锦缎神幄,摆放有各类祭品,诸如玉器,骨器,水果,酒类等等。
天坛之外,有一大鼎,燃有常人大腿之粗的香火,升起寥寥青烟。
而一队队巡逻甲士,个个精气血壮,身穿甲衣,来回逡巡,极富庄严之感。
这是祭礼,大淮祭礼,真正为期准备了数月有余,甚至引得诸州联军攻伐的祭天之礼。
此时一道道诡谲的黑色狼烟冲天而起,宛如活物一般,彼此交错勾连,在天空之中形成一个庞大的阵型。
而地上则有庞大的祭礼队伍如蚂蚁般缓缓前行,手持各种祭祀之物,走向广场中央的天坛。
每愈接近之时,擂鼓声便越沉重,奏乐声也越高昂。
到最后,这庞大的祭礼之声,将天边薄云都给震碎。
这时,一位身穿金色九龙袍的中年男子终于登上天坛,环顾四周后,眼睛微眯,露出庄严之色:
“臣,生于赤县,大淮之主,奈以渺渺之身,无力牧民于岸,谨以此时,引**降下雷霆雨露,聆听真名道音……”
下一刻,骤然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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