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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豹是贪生怕死的人。

掌控这种人,一颗毒药足够了。

魏忠贤轻轻拍拍冯豹的肩膀,满眼赞赏,笑道:“冯豹,你对镇尸司了解多少?”

冯豹不曾想魏忠贤为有此问,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管是缝尸人,还是明卫暗卫,对镇尸司的了解都只是皮毛,最大的秘密往往掌控在最少的人当中。”魏忠贤笑得愈发开心。

镇尸司跟东厂一样,除了站在顶端的掌印使外,其余人的地位实则都差不多。

不同于锦衣卫,除了指挥使,剩下的千户百户等,地位相差非常悬殊。

冯豹猜不透魏忠贤说这些的用意,若阳九猜的没错,魏忠贤最终的目的,必然是位于镇尸司内的某具尸体,或是某样东西。

“我会在圣人面前力保你当上镇尸司掌印使,回去后,尽心处理好司内的事务,莫要让我失望。”魏忠贤转身坐到椅子上,端起茶碗,嘴角的诡笑无比瘆人。

冯豹恭声道:“是。”

离开东厂,冯豹本想去找阳九,但又想到魏忠贤肯定会派人在暗中盯着,便老老实实回了镇尸司。

他首要要做的就是稳住镇尸司,让镇尸司一切如常,不会生出动乱。

若能做到这点,那镇尸司掌印使的位子肯定就是他的。

冯豹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而且这个有朝一日还来得如此快,他竟然会有机会当上掌印使,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现在有魏忠贤和阳九的双重保障,只要他的能力没问题,掌印使的位子就不会跑。

……

天色渐暗。

阳九只带上龙广群,来到铁风藏匿的地方。

这地方靠近城郊,从外面看就是一座荒废的宅子。

院墙都塌了一半。

院子里更是枯草比人还高。

“阳大人,铁风真的会住这种地方?”龙广群不大相信。

关键是铁风为何要跑。

铁风可是镇尸司的明卫,就算石雄雄被杀,他也没有逃跑的必要啊。

铁风会跑,必然是跟石雄雄一起,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阳九笑道:“藏匿嘛,自然是觉得哪儿安全,就会藏到哪儿。”

正说时,阳九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他迅疾找地方躲了起来。

一辆马车快速驶来,到宅子大门口停下,从上面下来了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看她们的服饰,显然是云雨楼的姑娘。

云雨楼的姑娘很少到外面接客,尤其是这偏僻如同鬼宅的地方,相信她们更不愿意去,除非是给的银子足够多。

铁风也不过是镇尸司的明卫,俸禄虽比同僚要高,但想攒下大量钱财,绝无可能。

但这世道,无官不贪,哪怕是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只要肯想办法,也能富得流油。

“这什么鬼地方呀?”

“该不会是鬼宅吧?”

“两位姐姐是头回来,妹妹来过几次,里面的那位金主,钱多,活差,三两下就完事,好赚得很。”

前两个姑娘显然是头回来,第三个姑娘已经来过好几次,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

活差还一次找三个姑娘?

看来铁风手头真是有不少银子,躲在这里也没处花,只能多找姑娘消遣。

宅子实在过于荒废,马车无法进去,剩下的路,三位姑娘得自己走。

头回来的两个姑娘,简直胆战心惊。

这肯定是鬼宅啊。

阳九本想将她们吓走,可转念一想,她们已经大老远的来到了这里,一文钱都没拿到,也不合适。

但让铁风在临死前再享受一回,更不合适,只能见机行事。

三个姑娘穿过荒芜的庭院,来到了后院的一座小楼。

小楼里亮着灯,门前也是长满了杂草。

“铁爷,我们来啦。”常来的那姑娘朝楼上喊道。

她知道铁风非常小心,要是不先说清楚,贸然进楼,恐有生命危险。

“上来吧。”楼上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三个姑娘进楼后,很快就来到了二楼。

推开亮着灯的那间房,就能看到一个相貌猥琐的男人,坐在破烂的椅子上,正在吃酒。

他满脸的胡子非常长,双眸迷离,显然喝得有些醉了。

“铁爷,还是老规矩。”常来的那姑娘笑着说道。

铁风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钱袋子。

那姑娘笑着走过去,拿起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不少金豆子。

她给其余两个姐妹看过,本来很紧张的二人,也立马换上笑脸,双双过去抱住铁风的一条胳膊,依偎在铁风身上,端起酒碗就往铁风嘴边送。

铁风的能力本就不强,若是喝得再醉些,时间肯定更短。

一想到那么多的金豆子,这钱还真是好赚。

龙广群此刻已经进入屋子,就站在旁边看着,凶恶的眸光里满是杀意。

可惜铁风丝毫感觉不到。

砰砰砰。

阳九在外轻轻敲门。

铁风脸色大变,一把将两个姑娘推开,唰地拔出放在桌子下的长刀,紧张地道:“你们还带了其余人来?”

除了这三个姑娘,也就剩下一个车夫。

就算天塌下来,车夫也不会进来。

看到三个姑娘摇头,铁风更加紧张,问道:“谁?”

“是我,龙广群。”外面说话的人自然是阳九。

站在屋子里面的龙广群,倒是颇为懵逼。

不过看到铁风的模样,龙广群心里觉得非常畅快。

铁风在听到他的名字后,双眸圆睁,骇然后退。

看铁风这反应,显然就是亏心事做多了。

“不对,你不可能是龙广群,龙广群早就死了,你到底是谁?”铁风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就这样被吓个半死。

但那三个姑娘,却是抱在一起,吓得哽咽抽泣。

来这鬼宅做生意,就算赚得再多,真若遇到鬼,还是太不划算。

以后再有这样的生意,就算将她们打死,她们也不会再来。

“铁风,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阳九的声音再次传来,并伴随着撞击房门的声响。

眼睛瞪得很大的铁风,只觉一阵阴风迎面扑来,额头处更是无比冰凉。

那一瞬间,他的身躯剧颤,后背更是冷汗狂冒。

站在门口那里的人真的是龙广群。

房门只是发出响声,并未被撞开,可龙广群却穿门而进,不是厉鬼还能是什么?

“龙、龙兄,我、我……”铁风将长刀攥得更紧。

龙广群内心惊疑,但看铁风的反应,显然是能够看到他。

这肯定是阳九的功劳。

龙广群向前缓缓逼近,冷声道:“铁风,人在做,天在看,这些年,我看你过得很美啊。”

旁侧抱成一团的三个姑娘,无疑就是最好的见证。

铁风将刀攥得更紧,颤声道:“我当时是一时糊涂,龙兄你是不是缺钱了?我这就去给你……”

但看龙广群又向前走了两步,铁风猛地挥刀,狠狠劈向龙广群。

长刀穿过龙广群的身躯,对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铁风,看来再给你多少次机会,你还是会杀了我。”龙广群呵呵冷笑。

铁风颓然坐在地上,冷汗如雨,舌头打结,难以言语。

“铁爷,您、您怎么了?”一个姑娘壮着胆子问道。

铁风深吸口气,道:“有鬼……”

三个姑娘愈发害怕,毕竟她们是真的看不到龙广群。

铁风都能被吓成这样,只怕真的有鬼,这地方本来就像是有鬼的样子。

三人一商量,爬起来就跑。

铁风也想逃,可是双腿酥麻,都难以起身。

龙广群也就能吓唬吓唬铁风,以他现在的实力,无法对铁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龙广群一直将脸凑到铁风的面前,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吓得铁风嗷嗷直叫。

可很快铁风就发现了,龙广群好像对他也做不了别的事。

不然的话,以龙广群心头对他的恨意,恐怕早就上手要将他掐死。

发现这点后,铁风的心头仍然极不平静,好在身体放松下来,手脚都能动弹。

“龙广群,你拿我没办法对吧?”铁风挣扎着站起来,哈哈大笑。

龙广群不想承认,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他只是一个鬼魂,而且还是最普通的鬼魂,除了吓唬,还真无可奈何。

“哈哈哈,太搞笑了,你千辛万苦跑来报仇,结果……”铁风狂笑不止,越笑越觉得放松。

龙广群挥拳去揍,可惜拳头只是穿过了铁风的身子。

“滚吧,再敢来找我,我就灭了你,回头我就去三老观求几张灵符。”铁风现在也拿龙广群毫无办法,但等他拿到灵符,龙广群若还敢现身,定要让龙广群魂飞魄散。

龙广群怒火如潮,扭头看向门外。

虽然从没提过,但他此刻非常希望阳九能帮忙出手杀了铁风。

但他同时又担心,铁风武功不差,又擅长蛊术,只怕阳九不是其对手。

“龙广群奈何不了你,但是我能。”阳九说着推门进来。

铁风身躯一颤,瞪眼瞧向阳九,嘎声道:“你、你是……阳九?”

铁风见过阳九几次,当时阳九的身边,要么是魏忠贤,要么是石雄雄,阳九肯定没有注意到他。

阳九关上门,轻笑道:“你找的这地方,很适合做你的埋骨之地嘛。”

“阳大人,同为朝廷命官,你不能残杀同僚,这……”铁风颇为紧张。

看到铁风怕阳九怕成这样,龙广群颇为懵逼,无法理解。

铁风很清楚阳九的实力,就凭他的功夫,哪是阳九的对手?

反正龙广群都已经是个鬼魂了,无法给阳九带来实打实的利益,但他铁风不同,只要活着就能当一条听话的狗。

阳九哂笑道:“你好歹也是镇尸司的明卫,居然连个鬼魂都对付不了。”

对此阳九觉得难以置信,镇尸司养的都是什么人?

铁风能够进入镇尸司,靠的是养蛊。

但能当上明卫,肯定也是接受了系统的训练,不管是对付僵尸,还是对付厉鬼,理当都很有一套。

“本来我手头是有符的,这不是走得急,才忘了拿。”铁风道。

没有灵符,再厉害的明卫,对上僵尸和厉鬼,也得吃瘪。

哪怕是阳九,要是没有灵符,也是如此。

话才刚说到关键处,阳九趁机问道:“你为何要跑?”

石雄雄被阳九斩杀,镇尸司内,只有铁风一个人跑了,着实离谱。

铁风沉默不语。

阳九道:“想让我保你,你就得说实话。”

就算将铁风杀了,再从他的生平去看,也会错过一些关键的信息。

最好是让铁风亲口说,然后再将他杀了,再看生平,如此有些事的真假,就能一目了然。

“阳大人,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铁风只觉他要是说了实话,必死无疑。

阳九微笑道:“行吧,反正说不说,今晚你都得死。”

“别啊,阳大人,我……”铁风满脸绝望。

不过对龙广群来说,听到阳九说那话,内心还是感到很安慰。

但他同时又担心,一旦铁风说了阳九想要知道的事,阳九很可能就不会杀铁风了。

不管他心里如何想,或是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阳九心头的想法。

阳九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铁风面露难色,担心阳九真的会对他下毒手。

可若真的说了,他会落个怎样的下场,他心里最是清楚。

“阳大人,你……”龙广群不知该如何询问。

阳九扭头笑道:“放心。”

简单的两个字,让龙广群心里舒服了很多。

锵。

铁风猛地挥刀,一刀劈在了阳九的头顶。

阳九的脑袋没被劈开,铁风手里的刀却是被弹开,甚至还出现了好几个缺口。

铁风看着那些缺口,目瞪口呆。

阳九缓缓转过头来,静静看着铁风,问道:“铁风,你这是?”

“我、我想试试阳大人的头硬不硬。”铁风内心无比绝望。

刚才他若说了阳九想知道的事,阳九很可能还会放过他,这一刀劈下去,他断无活路。

阳九道:“那……硬吗?”

“硬,比石头还硬。”铁风颤声说道。

石头他能一刀劈开,却劈不开阳九的脑袋,阳九简直就是怪物啊。

阳九哈哈一笑,道:“接下来,该轮到我试试你的脖子硬不硬了。”

一抬手,饮雪刀赫然出现在阳九手中。

锵。

看到阳九一刀劈落,铁风急忙举刀一挡。

大力袭来,铁风手里的刀,竟然直接断掉。

饮雪刀的刀刃距铁风的脖子不到一寸。

铁风僵在地上,身不能动,裆部传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阳九揶揄道:“想不到铁大人的胆子如此小。”

“阳大人,您、您别逼我……”铁风万分绝望。

阳九道:“那就得看你会不会说实话。”

“我若说了,阳大人真会放过我?”铁风有点不大相信。

阳九笑而不语。

到底该如何做,还得铁风自己拿主意。

反正说与不说,铁风都得死。

铁风的尸体阳九缝定了。

“阳大人,我之所以能进镇尸司,只因石雄雄想用蛊虫控制僵尸……”铁风内心纠结,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所知都说出来。

石雄雄身为镇尸司的掌印使,如何控制僵尸,乃是他一直在探索的事。

江湖中曾有许多控尸法子,到了如今,大多都已失传。

但用蛊虫来控制僵尸,此前只怕没人尝试过,故而石雄雄想要开这个先河。

铁风认为石雄雄这么做,其实是想做开宗立派的大宗师。

许多江湖中人想要入朝为官,同时也有不少朝廷命官想要入主江湖。

人永远都在为自己没有的而努力。

铁风进入镇尸司后,就一直在将蛊虫放进僵尸体内,从而让许多僵尸暴走,引发了不少的麻烦。

好在有石雄雄在,这些麻烦全都解决了,从未外露。

镇尸司内的僵尸,乃是朝廷批准的。

这些僵尸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训练镇尸司内的明卫。

若拿这些僵尸做别的用途,就是违反朝廷的规定,乃是死罪。

故而在石雄雄出事后,得知消息的铁风,立马选择跑路。

阳九皱眉问道:“只是这样?”

“就是这样。”铁风说道。

他是会养蛊,也只是略懂一二,都算不得精通。

之所以能用蛊杀死龙广群,全因龙广群实力太菜。

“行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上路吧。”阳九说着饮雪刀向前刺出。

刀尖刺破铁风的肌肤,直直没入铁风的心脏。

阳九并未将刀拔出来,而是让饮雪刀将铁风体内的鲜血吸干。

拔出饮雪刀时,铁风早已丧命。

“多谢阳大人。”龙广群跪地谢恩。

龙广群是真的没想到,阳九竟会杀了铁风。

看到铁风身死,龙广群心头的畅快,难以形容。

阳九微笑道:“举手之劳。”

龙广群再次道谢后,这回总算是能够踏踏实实离去了。

《功德簿》随即出现:

宿主帮龙广群了却遗愿,获得二十点功德,目前剩余功德点数为一千七百三十。

龙广群等了许久,总算是能够瞑目了。

看着铁风的尸体,阳九点上香,直接开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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