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十七岁的雨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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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秋节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难得这周才上了一天课，就放假了。幽城中学的学生们都回家了，只剩下陈茜一个人孤零零地还在校园里徘徊。

高三总给人一种灰色的压抑感。每个教室里面放着显赫的倒计时269天，板报里除了正常的校园活动通告以外，全是关于高考的一些思想心理准备或补习班计划。

陈茜喜欢这种感觉，没有络绎不绝的人来人往，没有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没有上下课的铃声，更没有关于月考高考的各种讨论声，学校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就是平日的晚自习后，她也时常一个人去运动场上透透气，缓解下学习的压抑。偶尔，晓花也陪她一起去散步或者跑步。

而此刻，陈茜背着书包，在校园的桂花树林里，等爸爸来接她。

她看看手表，九点还差五分，差不多了，迅速走向学校正门口。

远远地，已经望见爸爸从黑色的保时捷车上下来，冲她招招手。

“爸——你终于来了。”

“噢，你等很久了吗？爸爸说昨晚来接你，你又不让。你是知道的，爸爸起不来早床。”爸爸笑了笑，摸了一下陈茜的头。

“懒爸爸。你吃过早餐了吗？我实在太饿，就先吃了。”

“那正好，爸爸还担心你不知道先吃呢。我也吃过了。咱们回家。”

家里。

陈茜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和作业来，就开始写了。

“茜茜，今天中秋节，想吃什么，跟爸爸说，爸爸给你露一手。”

“算了吧，你那厨艺，要不，等会儿我们一起做吧。”

“行，那我先去趟超市。”

“好啊，炖个莲藕排骨汤，其它的你看着买吧。”

“好嘞。”

陈茜背过脸去，眼睛里有一抹湿润，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起了妈妈。妈妈就是那个中秋节走的，为什么妈妈偏偏要选那个日子，原本一家团圆的日子。

爸爸一边教书，一边照顾她，又当爸又当妈，着实不容易。

好像想起来什么，她打开一个抽屉，从一堆信里找了半天，抽出一封泛黄的信，那是五年前妈妈给她寄的最后一封，里面有一张照片，妈妈的微笑好温暖，皮肤白皙，眼睛透亮，比茜茜记忆中的那个妈妈还要漂亮。

眼泪哗哗直流，陈茜没有勇气告诉爸爸，她偷偷地邮寄了一张他们的合影，给妈妈回过去了。从此以后，妈妈杳无音讯了。妈妈在信里说她要出国了，应该不再回来了。

中午，餐桌上摆满了菜，莲藕排骨汤，红烧鲫鱼，宫爆鸡丁，白灼虾，糖醋里脊，干煸四季豆。

“哇——好香好香啊。爸，你啥时候学会做菜了。”陈茜一脸的惊讶，简直要刮目相看了。

“那必须啊。你都上高三了，不久就要高考了，爸爸得给你补补，咱这营养也得跟上。”

“简直不太习惯了。以前爸可天天做青椒土豆丝，番茄鸡蛋，我也都没吃腻，大菜不都是外面买的吗？哈哈……”陈茜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y头！你爸只要肯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

“哦，看来我这不常回家以后，爸天天在偷着练厨艺啊。也好，这下有口福了……嗯——这排骨汤太好喝了！还有这鲫鱼，我就总烧不好，以前在家没少浪费食材。”

爸爸笑了，一脸的灿烂，很英俊的脸，只是眼角的皱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爸爸，你知道吗？每次你去接我，同学们都以为你是我哥。他们都说你哥咋这么帅啊。”

“是吗？”爸爸笑得更开了，灿烂如向日葵，暖洋洋的。

“爸爸年轻时候肯定更帅，怪不得妈……”陈茜忍住了没说完的话，低下头埋头吃饭。她本想说，怪不得当年貌美如花的妈下嫁给还是穷小子的爸爸。

爸爸也埋头吃饭，一言不语。

饭后，父女俩一起看会儿电视。陈茜切了些水果，悠闲地吃着。

“茜茜啊，你的物理怎么样了？要不要爸给你找人补习啊，可别一直拖后腿。”

“嗯？！还行吧……也没有那么差。至少这次月考及格了。”陈茜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还记得上次没及格，被爸爸训了几句，委屈地哭了好久。爸爸很少批评她的，偶然一次语气重些，对她来说都是很要命的。

“跟你商量呢，高二时候爸爸建议你选文科，你不听，非要争强好胜选什么理科，理科本来就不是你的强项。现在数学、化学、生物好点儿了，物理才及格分，那得拉多少后腿啊。”

爸爸什么时候也变得跟老陈一样啰嗦了，陈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爸爸是搞文学的，物理也不好，没法辅导你。不过托朋友问了下，他家之前请过一个物理家教，是幽城大学的高材生，趁着现在还有几个月，爸爸请他给你做辅导吧。时间就定在每周日下午以及寒假的时候……”

“啊？！不至于吧，还请家教。那不是每周日我都得回家一趟了。”想到这里，陈茜就郁闷不已了，每周日是仅有的放松时间，原本是她看小说或者出去逛街的大好时光，谁愿意去辅导物理啊。

“你还想不想考上大学的。要知道一门不及格，可能没有大学愿意要你哦。”

“那好吧。”看到爸爸有点生气的节奏了，陈茜马上软了下来。

幽城大学是爸爸给陈茜定的高考目标，请那里的高材生来补习最好不过了，作为省级重点学校，说不定最后中考的试卷都会送到幽城大学去批阅。之前听学长们说过，如果批阅老师忙不过来，是有可能找优秀的大学生帮忙批阅的。

“不过，爸，现在请家教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感觉，会有用吗?”

“要有信心，时间虽然不多了，多尝试一些方法总是好的，没准就凑效呢。”

“那好吧。我会加油！你女儿是最棒的！”

陈茜拿着小灵通，偷偷跟晓花诉说着刚才不幸的决定，晓花安慰了她很多，同时提醒了她，这样好，提前跟学长们搞好关系，以后也有个照应。另外，晓花说，陆一鹏开始约她了，说是计划

下周六晚上再去捧场尹飞的演出，这次是在幽城大学，一年一度的校园十佳歌手比赛，一鹏和卓越给他伴奏。

“你去吗？一起吧。”

“我不想去。”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

“不行，我已经答应他了。而我一个人，不敢去。”

“你可以约蓝岚啊。”

“也对哦，相信我她肯定会去的，不过你也得去，这样才有意思。”

“……”

正犹豫着，陈茜的电话响了。

“喂……是陈茜吗？”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陈茜的心微微一颤。

“是的，你是？”这声音熟悉又陌生。

“我是尹飞，想问问你下周六晚上六点是否有空？……”

“我……”

“如果你学习实在太忙，可以不出席的。只是我想着如果你在的话，也许我的运气会更好。”

“我去。”

“那好吧，到时候见。这个是我的号码，你记一下。”尹飞挂完电话，望着崭新的刚买的小灵通手机，脸上洋溢着无以言表的喜悦。

“喂，飞哥，约好嫂子了。”一鹏俏皮地打趣。

“想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尹飞本想用书敲了一下一鹏的脑袋，不想一鹏猴子似的躲得飞快，落了个空。

“起码约上了，就有戏了。好好表现。”一鹏闪了闪眼睛，端着盆子去洗衣服了。

尹飞腼腆地笑了笑，收拾了下东西又准备去打工。宿舍楼里明显空了很多，中秋节不回家的也就那些路途太远回不去的了。作为好基友，陆一鹏情愿在学校多陪陪尹飞，不过他俩约好晚上要去一鹏家里吃个团圆饭，平时尹飞也没少蹭他们家的饭。

一鹏家里。

一鹏的妈妈做了一桌精致的菜，招呼着尹飞和一鹏。哥们俩一开心，喝起了红酒，聊着学校里那些有趣的事情。

“飞飞啊，今晚就别回校了，明天跟一鹏一起走吧，阿姨送你们去。”

“不用了，阿姨，待会儿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吧。”

“就这里住吧。我家挺方便的。再说你喝这么多，回去我也不放心……”一鹏也开口了。

“那好吧，只好又麻烦阿姨了。”

“阿姨不麻烦，平时还多感谢你照顾我们家一鹏，他那么调皮，肯定没少惹事儿。”

“没有没有，一鹏平时表现蛮好的。”尹飞冲着一鹏直挤眼。一鹏这才舒了口气。

“表现真那么好，怎么从来都没见拿过奖学金啊，什么的，这都几年了。飞飞，你得多带带他，让他多学着儿点儿，这往后毕业了可怎么办。”阿姨半开玩笑地看着一鹏。

“妈，这年头不是光看奖学金多少的，看能力。你看我现在学生会里混得那么有人气，飞哥现在也是校园里一大歌星。”

“是啊，阿姨，一鹏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能成才的。”

“也对，就你俩嘴贫。合着伙儿哄我是吧。”一鹏的妈妈笑开了花。

一鹏的家很大，属于玉泉高档小区里的别墅区，吃完饭，还可以在外面散散步，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虽然家里环境好，可一鹏还是喜欢去学校里住，主要图个自由，而他爸爸工作实在太忙，平时很少在家。

吃完晚饭，他们仨坐在外面的茶几前，喝茶赏月，品月饼。

陈茜家里。

陈茜和爸爸偎依着在阳台外面，也在赏月。

今年的中秋月巨大，皓洁，光芒四射。陈茜望着月亮出神。

“茜茜，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在月亮底下跑，尤其每次回老家的时候，喜欢抓萤火虫，放到玻璃瓶子里，闪啊闪的……”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还总要爸爸帮我一起抓呢。”

父女俩相视而笑，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刻，那个四处弥漫着萤火虫的年代。陈茜跟孩提时一样，趴在爸爸腿上，看星星看月亮，特别温馨的感觉。爸爸摸着她的头发，表情祥和。

“茜茜，你可一定要替爸爸争气啊，考上幽城大学。”

“好，我一定加油！”不知为何，陈茜的脑子里闪出一个人的脸，爱笑的眼睛，太阳一般的发型，

俊俏的鼻子，在冲着她笑，好像在说“等着瞧吧”。陈茜忽然浑身一颤抖，把爸爸都吓到了。

2.6歌唱大赛

二零零年，九月十六日。

幽城大学露天舞台，年度十佳歌手比赛开始了。至少围观了上千人左右，连保安都出动了。

有一个乐队在台上疯狂地演唱beyond的《海阔天空》，beyond的歌在那个年代更流行，流金岁月的沧桑声和怀旧的节奏感染着台下的每一个观众们，观众们大声地喝彩，挥舞着荧光棒，也有人哭了。

哭泣的人中有三个清秀的面孔，那就是陈茜，顾晓花，还有蓝岚。

陈茜今天穿了一条碎花连衣裙，白底蓝花，由于她身材高挑，显得无比飘逸，头上换了有蓝色蝴蝶结的发卡。

晓花仍然扎着晓辫子却没有扎花，穿着风格大变，咖啡色宽松上衣，蓝色休闲牛仔裤。

蓝岚一身淑女风，偏右扎了一个散漫的麻花辫，淡粉色长裙。

“beyond简直就是经典，要是能再来一首就好了！”晓花伸着两只胳膊，兴奋地感叹。

“是啊，我也很喜欢。从小就听他们的歌长大，百听不厌。”陈茜也感叹着。

“如果beyond还在的话，肯定还会跟当年一样红。”蓝岚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必须啊，这么强劲的乐队，简直不可超越。”晓花又花痴一样叫着。

“对了，尹飞他们什么时候上场啊，这都第十首歌曲了？”蓝岚迫不及待地问，陈茜也望了晓花一眼。

“这个嘛，应该很快了，一鹏说出场顺序是十五。前面的优秀歌手还是不少的啊，不过都比不上咱们的飞飞情歌小王子。据说每次尹飞一上场，轰动全场，甚至还有女粉丝上去表白呢。

咱们等着看好戏吧。”晓花咯咯地笑着。

“真的假的？至于吗？”蓝岚也忍不住笑了。

“等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