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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处可见人群聚集,热闹喜庆的婚礼现场,宴玖忽然感觉到了海潮一般的孤独在撞击着自己。
人们都以为婚礼最让人感觉到甜蜜的一幕将到来,但这个时候,谢行知退出了监察组的队列,像是忽然接到了安排。
而正准备发表一番已然定稿的“幸福宣言”的宴玖,眼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处地方的景象,耳朵里涌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忽然传来的信息,让宴玖原本的准备彻底打乱。
她竭力的绷着的眼泪瞬间落下,整个人因为痛苦而颤抖起来,苍白的脸色因为痛苦而显得有些病态。
随即她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声声凄厉,像是要呕出什么东西来,只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宴家父子还有秦家姐弟看着这一幕,都皱起眉头。秦家姐弟有些不悦宴家女儿的表现,宴家父子也同样如此。
舞台上明澈看向秦纵的目光带着询问之意,秦纵缓缓摇头,他离得最近,以为宴玖是不舒服,但当他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宴玖又摆了摆手。
她像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艰难的喘息着,终于那股痛苦似乎慢慢褪去了,就连剧烈的咳嗽声也渐渐止住。
苍白的小脸上,眼泪打乱了妆容,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但就像是终于调整好了状态一样,她重新抬起头,目光扫视着整个婚礼现场。
明澈松了一口气,宴家父子和秦家姐弟也松了一口气。
婚礼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众人虽然不理解为何新娘子方才会反常,但看着秦团和明澈的神情,似乎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整个婚礼最甜蜜的时刻终于到来。
于是这一刻……灯光落在了女孩的身上。
在所有人眼里,她该是今晚的主角,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毕竟秦纵是调查军团的团长,也是这个高塔世界里,最有权势的统治者秦家的子嗣。
但她没有如同公主一样优雅的轻提长裙,她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的喜乐。
穿着婚纱的她像是一朵绽放的洁白的花,眼角的泪水无损于她此刻的美丽动人。
宴玖像是彻底摆脱了某种痛苦,又或者她只是在竭力的忍耐着某种情绪。
她抓着话筒,开始了一生中最叛逆的发言:
“以前有个女人对我说,孤独和失意总是不期而至,你以为只要卑微的乞求一番,就会有谁来爱你了么?不要用自己的天真去丈量世界的恶意。”
“那个时候我并不懂这些话,我总是在想,我或许可以做得更好一点,爸爸和哥哥就会更喜欢我,就像我乞求过的所有人一样。如果没有人喜欢我,也许只是我还做得不够好。”
女孩抬起头,脸上的泪花不再有哀婉或卑微的意味,更像是绽放着光芒的宝石。
“但我后来渐渐懂了,这个世界就是有着你怎样去努力,也无法得到他认同的人;人和人之间,就是会有永远无法和解的情况!”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能够看到和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哥哥就不可以?”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对我说,其实不是哥哥看不到听不到,只是哥哥不想看到与听到。就好像从小到大,你们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对,而是你们……根本就不想要喜欢我……”
宴知岁和宴鹤语愕然的看着宴玖,宴玖这番话可不是新娘子在婚礼上的发言。这和他们商议的完全不一样。
宴玖抹去了眼泪,用一种她从来没有做过的表情去看着自己的兄长。
明明这个没有多少人认识的新娘,在方才乃至她此前的人生里,都是呆滞中带着几分卑微。
可就在这一刻,女孩的眼里竟然带着一丝愤怒和鄙夷。只是由于对宴玖看法的惯性,或者这番话过于奇怪,宴家父子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制止。
就像是要彻底和自己的过去决裂,女孩的语气反而变得平和起来:
“但是就算这样的境地……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就是带着被人当做怪物一样的眼光活下去而已,不过就是慢慢适应一个人活着,渐渐明白那些残酷的话语并非是一种假设,而是生活的真实写照,不过就是……孤独罢了。”
“没关系的,反正从一开始我就希望大家见到我的时候是高兴的,因为我没办法高兴与喜悦啊……我也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喜悦,满足,幸福,这些美好的东西不管我怎么去感受,怎么去模仿,不管我笑的多自然,我始终都无法体会到……”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我追求的到底是平静还是喜悦?也许是从来没有感受过喜悦的缘故,我或许都不知道被剥夺这种情绪的感受。”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管你们怎么对我,我还是想着,只要大家高兴就好了,别人快乐就好了啊。”
“因为这些是我不曾有过的东西,如果能在你们的脸上看到,哪怕是欺负我的时候看到,我或许也能距离那种情绪近一点儿,也能试着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感受。”
宴玖自嘲的摇了摇头,她仿佛在嘲笑那个天真的少女。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泪眼与自嘲的表情,在婚礼现场发酵出一股让人心酸的悲恸。
她没有想到,人生中最为自然的笑容,是来自对过去自己的嘲笑。
女孩的气质在早已发生了某种变化。
宴家父子内心惊诧不已,话锋仿佛要朝着不好的方向转去,于是这个时候,婚礼主持人受到了暗示,准备将婚礼进行到下一个项目。
但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秦纵却打断了他,说道:
“让她说完!”
宴玖感激的看了一眼秦纵,她轻轻拭去眼泪,嘴角的微笑越发自然:
“我是愿意这样过一辈子的,怪物就该待在属于怪物的地方。我可以在疯人院里平静的度过以后的日子,哪怕将来有一天我要独自面临死亡,我也不会怨恨这个世界。”
“甚至来到了疯人院后,我才发现这里真的是我该待着的地方。我开始感激这样的生活,因为这里……没有人将我当做怪物。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不能笑,而刻意的排挤我。”
“真是讽刺,明明大家轻而易举就能有人喜欢,明明有人对我说,人的一生最先感受到的就是亲情,那仿佛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爱,可这些你们生来就有的东西,我却要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找到。”
眼泪越发泛滥,宴玖仰起头,哽咽着说道:
“所以我才很珍惜很珍惜,因为有一个喜欢我的人,对我好的人太不容易了,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理所当然就能拥有的,我要很卑微很努力才能够获得。”
“为了他们,我也愿意一直让步的,只要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哪怕是要站在这样的地方,告诉所有人我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带着凄怨哭诉出来,让每个人脸上浮现出惊色。
刘橙子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宴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个时候,她很想冲上去抱住这个女孩。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宴玖,这个对生活始终逆来顺受的姑娘,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宴玖咬着牙,停顿了许久后,她的眼里有了愤怒的星火,声音也变得越发高亢:
“可是为什么就连这样的生活也要夺走呢?那些疯人院的病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小叔又到底做错了什么?白雾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为什么你们明明已经把我赶出了那个庄园,却又要忽然来破坏我的生活?如果你们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女儿,我可以不要这样的身份啊!”
“他们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有的朋友啊!明明我才是无法感到幸福的那个人啊……可为什么总是想要毁掉别人幸福的却是你们?”
一声高过一声的哭诉与质问,让宴家父子再也坐不住了,宴鹤语愤怒的来到了宴玖的面前。
但秦纵却拦在了宴玖面前,将其护在身后。
只是宴玖这一次,没有躲在秦纵的背后。她轻轻地推了了推秦纵,示意秦纵让开。
宴知岁看着宴玖决然的神情,第一次对这个女孩感到陌生起来。
她仿佛经历了某种蜕变。
宴玖也的确经历了蜕变。她一直在等待某人出现,因为有人曾经答应过她,会回来接她离开。也答应过将她的小叔带回来。
那个人仿佛是她最后的依靠也是她的整个世界。就如同那间摆放着监视器,却又让她倍感安心的疯人院的小屋。
可她注定回不到那间屋子。
就在她准备认命的接受这场婚礼,说出宴家父子准备好的台词时,海螺的那一头,那人的挚友却传来了一个噩耗。
白雾死了。
她也没有去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既然是借由着白雾最敬佩的队长之口传达出来,想必这件事就是真的。
始终忍着的眼泪终于决堤,如同在某个小世界里笼罩着的愁云,在这一刻降下了汹涌狂暴的凄风苦雨。
这个女孩开始痛苦的咳嗽着。就像是这么做,就能够把多年积压在灵魂深处的委屈与哀怨给咳出来。
她一直为了他人隐忍着卑微着,但当得知白雾死讯的一刻,她忽然发现所有的退让都变成了对自己的讽刺。
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终于在一番发言中爆发出来!
面对宴鹤语,她再也不想退让,十数年的来第一次,她怒视着自己的父亲与兄长。
只是这样的愤怒,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多丢脸的事情?你以为我在婚礼前对你说的那些话是玩笑话?我不知道谁给了你勇气,让你敢在这样的地方,违背我们的约定,说出这些忤逆的话,但不要以为这样做,你就能够逃掉这场婚姻!”
“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或许不会落到你身上,但相信我,它一定会让你很不好受!”
姜还是老的辣。
宴鹤语虽然诧异宴玖的眼神,但他坚信这个女孩纵然受了某种刺激而有所变化,骨子里却依旧是善良到极点的人。
果然,在最后那句威胁到来的时候,宴玖眼里的愤怒忽然被搁浅,整个人变得有些疲倦。
“如果你不想事态变得更严重,就停止你的闹剧行为,走完这场婚礼的流程!还有秦纵,你最好想想你前面的那些发言,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牢固,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这段话宴鹤语的声音不大,只是说给宴玖和秦纵听的。
有那么一刻,秦纵像是感受到了宴玖的情绪,于是在明澈要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制止了明澈。
但现在他与宴玖都有着一样的念头。
这真是一个让人厌恶的世界,明明自己想要努力让周围的人好起来,可在这样的世界里,这种念头反而像是一个错误,成为了彼此的软肋。
看着满堂宾客,秦纵有口难言只能再次妥协。
宴玖只是捧着自己的心口,依旧是愤怒看着宴鹤语。
从小到大,她经历了无数次失意与孤独,但总是怀着希望挺了过去。可唯有这一刻,她像是对这个世界彻底死了心。
遥远时空的航班里,一个剖空了腹部的恶堕,同样捧着自己的心口,像是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悲痛。
她对着另一个陪伴了七百年的恶堕,讲述了自己与宴家儿女的纠葛,在感受到了那股悲痛的时候,她开始默默的祈祷着有奇迹发生。
高塔里第三层的婚礼终于开始继续,只是每个人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喜悦。
每个人都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场起初带着所有人祝福的婚礼,竟然是这样的一场事与愿违的悲剧。他们甚至能够感受到,新娘眼中的愤怒并未消散。
可是他们能够做什么呢,她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是最有血性调查军团七分队的人,也只能忍着内心的愤慨继续参加这场婚礼。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统治者。
是这座高塔至高无上的存在,七百年来人们的确反抗这座高塔,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一次又一次,人们在比塔外更扭曲的制度里爆发,但沉默总是很快降临。
渐渐的也没有人敢相信,会有人敢在高塔里,再去反抗这股力量。
婚礼只能继续,所有人只能当做方才新娘子已经讲完了“幸福宣言”。
满场寂静,婚礼的舞台上,新郎拿着手中的戒指,他要将这枚戒指戴在那个手颤抖着的新娘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照映着女孩破碎的世界。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婚礼将走完最后的流程时……天忽然黑了。
并非是夜晚的降临,而是彻彻底底的天黑。
就算是在夜晚,高塔里也只是会营造出夜晚的氛围,但绝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漆黑。
仿佛天花板骤然塌陷,所有的灯源在这一刻全部失去了光泽。
从未在高塔里经历过如此漆黑一幕的人们,再次打破了寂静。
宴玖听着台下宾客的喧嚣,像是忽然间捕捉到了什么。她本已心如死灰,只是白雾的死讯让她终于有了去憎恶和愤怒这个世界的勇气。
但这一刻……她仿佛能够在满场的喧哗中,听到自己的心跳。
秦纵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而宴玖则听到了斗篷在猎猎作响的声音。
那个熠熠生辉的世界里,她显得格格不入,而在这黑暗骤然间降临的一刻,她却因为某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有了归属感。
“抱歉,为了让某个人相信一些事情,我不得不骗你说我死了,但好在我没有来晚。”
宴玖千疮百孔的灵魂,像是被这个熟悉的声音给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本以为流干了泪水的眼睛,再次变得氤氲。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骗自己,也不知道这骤然降临的黑暗是因为什么,她也懒得去思考这个人如果带走自己,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跟他还活着这件事比起来,仿佛一切都变得毫不重要。这一刻有千言万语,她想要对这个人说,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渐渐有人点了火,无比黑暗的婚礼现场,有了微弱的光。
在昏暗的光影中,她看到了面具怪人的斗篷,如同撑在凄风苦雨中的一把伞,又像是分开这个世界的帷幔。
破碎不堪的小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尽数的修补。
当斗篷遮盖住婚纱的那一刻,女孩仿佛又回到了疯人院六楼,那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宴玖感受着来自面具怪人的温柔,像是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白雾……我已经和这里的一切告别过了,你带我走吧……”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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