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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雅政,大明朝野欢腾。
天子刚刚登基,就大赦天下,压在大臣们头顶的枷锁一下被除去。
马上皇帝就下旨,限制锦衣卫的权力,不得随意监控官员。很多被抓的官员起复,重新获得官位,而且很多还因此被提拔。
各种“冤案”都被平反,很多官员从牢狱中出来,穿上官服重见天日。狱卒们可惨了,提心吊胆,生怕这些官老爷回来打击报复。
至于官员们,根本来不及回想在监狱的时光,他们痛哭流涕,直呼天子英明,是古来少有的明君。
从酒楼往下看,天牢里车马很多,都是来接自家老爷的家人。他们先是抱头痛哭,然后喜不自胜,看着京城的街道,恍若隔世。
李渔看着这离奇的一幕,哭笑不得,“这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自己对朱祁镇的了解,就是知道一个土木堡之变,而且在这个时空还未必对得上。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孩,早早当了皇帝其实是因为他爹被人害死了。
大明的黑衣宰相失势了,他错就错在回来大明之后,没有沉下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便冒然联合皇帝展开了一场清理官场的运动。他们的手段虽然不如太祖时候酷烈,清洗的规模也远远不及那时候的十分之一,但是引起的反弹却是如此大。
太祖能清洗大明的官场,是因为他的权威绝对是说一不二的,朱元璋打了一辈子仗,从一个碗开始,打下了这万里江山。
他手下的文臣武将,谁敢不服?
朱瞻基是个太平天子,没有祖辈的赫赫功勋,也没有祖辈的无上权威。
他们如此冒进,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官场的反弹,如今连皇帝都死了。
李渔不得不感叹几句,姚广孝被关了十年,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朝廷酝酿出无数的利益集团了。
他们抱团取暖,很快就可以把权力的真空填满,权利这东西是最无情的,别说十年了,十天都不会等你。
姚广孝竟然还敢来清洗官场,李渔能清洗大宋汴梁的官场,是因为蔡京花了十几年帮他打散了文官的体制,鞑子帮他制造了一个可以大开杀戒的机会。
汴梁的事是不可复制的,也是大势所趋,李渔只是引导而已。
窗下的街道上,前些日子还落魄凄惶的王子腾,也被家人接了出来。李渔看到他,马上就认出他来,不禁多看了一眼。
王家的马队最是豪奢,似乎是要示威一般,黑铜漆色的马车上,盖着蜀锦织就的帘子。
马车后面奴仆如云,约莫有百十人,排成了长队。奴仆们也有自己的马车,事实上,贾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地位早就发生了变化。
贾府看似是最有权势的,因为他们的祖辈爵位最高,但是到了王子腾这一辈,王家才是最厉害的那一门。
这个王子腾说起来还和自己有些亲戚,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收了宝钗,王子腾是宝钗和薛蟠的亲舅舅。
皇帝刚刚驾崩,他们就敢如此嚣张,明显是因为天子年少,朝中有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他撑腰,但肯定是在这次的宫变中属于胜利一方。
李渔就认识一个姚广孝,没想到现在他失势了,看来不得不重新开始了。
“龙虎山弟子,前来拜见正经道长。”
李渔一听,走到门口,开门之后见两个道士,站在门口。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但是李渔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怕不是得有百十岁了。
看来他们是赶上了张角打破天地壁垒,因而得道,寿元大增。
那时候张道陵刚刚创立五斗米教,这两个很明显是他的创教心腹,李渔不敢怠慢,笑道:“两位道长客气了,咱们大堂叙话。”
三人来到大堂,李渔坐下之后,要了一壶茶,问道:“两位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贵教的张三丰到了龙虎山,说了道长的行踪,师父派我们前来拜望。”
“天师实在是太客气了,与天师相比,我只是道门小辈。本打算在京城办完事,就去龙虎山拜山的,谁知道让两位先来了。”
龙虎山天师道,对自己的英雄会帮助甚大,尤其是祖师张道陵亲自到场,给足了自己面子,李渔也乐得给他们些面子,所以言谈举止十分客气。
一壶茶喝完,李渔笑道:“两位此来,天师他可还有什么吩咐?”
两个老道一看就是在深山清修那种学派的,所以话很少,几乎就是听李渔一个人在说。
但是李渔看得出来,他们有话,一直在等话头。
李渔递了几次,可惜他们都没接住,到最后干脆直接问。
果然,老道们对视一眼,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其中一个说道:“师父他想要道长去一趟龙虎山,他有些事想当面请教,他说本该亲自来的,不过师父身份特殊,轻易不想踏入京城。”
李渔点了点头,“两位回去之后禀报天师,就说我一定登山拜访,让他尽管放心。”
两个老道传完话,就想走了,李渔十分理解,这种深山苦修的道士,在京城繁华地,就跟受罪一样。
他十分鄙夷这种修炼方式,但是并不反对被人如此清修,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各有各道,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正经门里,以前有一个这种清修苦修的绝对支持者,就是王重阳。
后来李渔让他游历天下,体验人世间的苦乐哀愁,最终王重阳舍弃了这种出世的修炼方式,开始入世修炼,并且一下突破了瓶颈。
李渔送走了两个老道,刚想回房,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直勾勾盯着他。
李渔眉心一蹙,朝他看了一眼,此人年纪不大,穿着一身京城常见的青色长衫,拢发包巾,是个士子打扮。
看到李渔朝他望来,年轻人眼神躲闪,想要逃开。
李渔呵呵笑道:“你想见我?”
年轻人这才抬起头,左右看了一眼,十分紧张的样子。
李渔心中了然,他有难言之隐,想要求助自己,但是又怕被人知道,看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李渔传音入密,说道:“你且回去,今晚我会去寻你。”
年轻人眼色一亮,低着头匆匆离开。
李渔手指一动,一个纸鹤从他袖子里的指尖飞出,隐匿了身形之后,附着在年轻人的后背。
回到房中,武顺正在绣一个香囊,琼英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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