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地狱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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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可是一位敢废除奴隶制度，又如此的看中知识传播的领主，让他对他的回答非常感兴趣。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谚语：人生路上有百叶草，开出千朵花，结一枚果。”布来恩从沉思中回过神，“若是有人能够遇到此草，守其开花，待其花落，摘其果实，又能将其文明地弃之者，这就是文明。”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飘渺虚无的话语。”布雷纳斯轻笑一声。

“在我的印象里，无论是对待学习奥术、外出冒险，还是确立自己的人生憧憬，文明的概念和价值都是那样的模湖。我想它应该很广泛吧，广泛到每个王国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文明观点。尤其是那种拥有悠久历史的王国。”

“在我看来，文明就是奥术真理。”阴魂王子将酒一饮而尽，语调提高了几分，对布来恩说：

“奥术是探寻事物本质的力量，世人对事物的本质认识的越清楚，他们的文明程度就越高，诸神的教会曾经是文明发展的产物，也曾被利用为战争的借口，所谓的教义不合，文明冲突，只是诸神之间丑恶的利益之争。文明能让我们变得睿智，就如同奥术让我们能够看清多元宇宙的奥秘一样，只要我们想做事，就一定能做成。”

听完布雷纳斯的言论，布来恩没有去反驳他。

他思索片刻，看向阴魂王子，“若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我就能够理解你的看法，但我同样也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或许你说的文明是奥术真理没错，但我认为，文明同样也是一种行为。”他语调缓慢地说：

“因为当先进的文化和思想得以广泛传播，并获得认可，那么文明就会从行动中体现出来，比如说路上相遇时，一个不经意间的微笑，路人有难时无私的帮助，遵守律法的自觉行为。”

他抿一口杯中的美酒，接着说：

“这样的话，一个人的文明就会传播并影响另一个人，它就如同春风一样拂柳而过，留下一片绿色和阴凉，当文明的行为成为习惯，道德和修养又登上一个高峰，我们的精神就更加充实。”

布来恩看了眼身旁神色恬静的心灵术士，“亘古相传的以城市为标志的文明，比如说，‘北地的瑰宝’银月城，就是这样由每一个人的行为汇聚而成，从每个人的身边开始，一步步的走向世界。”

当布来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酒馆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酒客们纷纷循着声音望去。

伴随着狂风扬起的沙尘消散，一个满脸沧桑的圣武士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内，成为了整个酒馆的聚光点。

从面容上看，他依稀显得很年轻，可惜他身上的风霜气息太重，就好似被狂风吹拂无数个世纪，让他最少看起来老了十岁。

这个圣武士身着破旧的黑色铠甲，持握一柄散发出暗红色光芒双手巨剑。

当布来恩察觉到他剑柄上刻印的符文，隐隐散发出那种宛如巴托地狱的气息时，他好似想来了什么，神色不由微微一变。

——“超自然能力：侦测邪恶！”

圣武士伸手一挥，戴着钢铁护手的掌心浮现出一道乳白色的神圣光芒，骤然间扩散到了整个酒馆。

就在他放下手臂的一瞬间，酒馆的每个人身上都爆发出了各不相同的阵营灵光。

一道道刺目的血红色光芒，让酒馆明亮的火炬和蜡烛都为之失色。

布来恩看到代表着邪恶阵营的红光，几乎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真正代表善良的蓝色灵光只有他身边的赫丽丝特一人。

就连他自己散发的阵营灵光，也不断地在分别代表善良和中立的蓝白光芒之间，来回横跳。

而坐在他对面的阴魂王子布雷纳斯，反而一直保持中立的白光。

“暴力！”

“如果不是为了正义，那就毫无意义！”

圣武士持握手中双手巨剑，威严的双眸冷冷地扫过每一个散发出血红色光芒的敌人。

“我们人多，不要怕，干掉这个多管闲事的圣武士。”一个胡须夸张的壮汉站了起来。

他望向圣武士时，黑胡须因挑战性的冷笑而扭曲着。

“你打算用你的剑来维护正义，对吧！”他恶毒地看着圣武士，抽出一把弯刀，宽阔而弯曲的刀身内侧是一排锯齿。

紧接着，十几个人悄无声息地从涂油的带扣、靴筒内衬、手腕里沿、脖颈后方，甚至是裤裆里摸出了兵刃，注视着门前的圣武士。

“任何邪恶势力都必须付出代价！”

圣武士不为所动，任由这群人朝自己靠拢，用低沉嘶哑的嗓音说，“不过，这里的秩序似乎包庇了你们，那么我就只能依靠武力来征服这里。”

话音刚落，他紧握的双手巨剑上浮现出一丝澹澹的神圣气息，挺拔的身影化作一道钢铁旋风，冲入了围攻的人群。

霎时间，勐踩地面的冲锋怒吼、桌椅断裂的卡察声响、刀剑交击的碰撞和利刃入肉的惨叫，接连不断地在酒馆中回荡。

鲜血，尸体，残肢断臂。

此刻，这位面容沧桑的年轻圣武士展现出来的暴力，似乎有一股宛如暴虐般的气息。

果然是立下征服誓言的圣武士，看到圣武士跃入人群的身影，布来恩内心还是忍不住暗自惊讶了一下。

每一个圣武士都会立下神圣誓言，并永远与身份同在，最常见的誓言都是奉献之誓、荣耀之誓、救赎之誓和古贤之誓等等各种维护正义的誓言。

但同样也有非常极端的誓言，那就是复仇之誓，一种被称之为‘神圣复仇者’的圣武士，他们的阵营都是以守序中立为主。

然而还有比复仇之誓更极端的誓言：征服之誓。

征服的誓言吸引着在战斗中寻求荣耀与征服的圣武士。

对他们来说，简单地建立秩序是不够的，混乱的势力必须被粉碎，斩草除根。

有些征服圣武士会被称为暴君骑士或战争贩子，他们聚集成严酷的军队或组织，来为秩序与战争的神明或哲学服务。

有些这样的圣武士走得太远，甚至会与巴托地狱的魔鬼合流。

他们的眼中法治凌驾于仁慈。

巴托地狱第一层阿弗纳斯的上一任魔鬼公爵，曾经的深渊血战首席指挥官，也就是布来恩逃跑的魔宠拜尔。

这位魔鬼大君就统领着许多这样的圣武士，他们被称为地狱骑士，视为最热诚的追随者，也是魔鬼大君屠杀深渊恶魔最锋利的一把剑。

地狱骑士用倒下的敌人身上的战利品来装饰他们的盔甲，警告着任何敢于反抗他们，乃至他们领主法令的人的可怕下场。

这些骑士往往会受到其他征服圣武士的抵制，他们认为这些守序邪恶的圣武士，也就是地狱骑士，在黑暗中已经走得太远，无法挽回。

然而事实上，他们的职业依然属于圣武士，拥有跟其他圣武士一样的职业特性和斩杀邪恶最有效的超自然能力：破邪斩。

因为征服誓言的信条，对于邪恶势力来说，是最让人恐惧的，他们信奉力量至高，掐灭希望赶尽杀绝，然后再铁腕统治。

混战中的圣武士双手持握沉重的巨剑横斩而出，两名身材高大的壮汉神色惊恐地挥刀招架。

伴随着声声刺耳的碰撞，他们的身体去直接倒飞出去，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张口喷出一丝鲜血，没了生息。

——“超自然能力：征服威压！”

纯粹的神圣能量骤然间从圣武士周身爆发出来，散发出一道道可怕的威压，所有被威压灵光笼罩的敌人，无不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意志较弱者甚至丢掉了武器，或跪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仅仅在战斗中击败你们是远远不够的，我的胜利必须显着到彻底击碎你们的战斗意志，刀剑只能结束生命，恐惧却能终结王国。”

一股股鲜血飞溅，圣武士的利剑毫不留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超自然能力：征服灵光！”

又一道纯粹的神圣光辉从圣武士的身体扩散出来，逃跑的敌人双腿好似长在地面似的，被灵光镇压，难以移动分毫。

“一旦完成了征服，不容忍任何异议，我说出的话就是法律，遵循的人会被偏爱，不服从的人则会受到惩罚，以儆效尤！”

圣武士一边怒斥着，一边疯狂地厮杀着因逃跑无果而绝望的敌人。

“我会一直统治下去，直到更强的邪恶势力兴起，到那时，我会变得更强，并无所畏惧的面对挑战。”

——“超自然能力：破邪斩！”

“卡察！”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圣武士的最后一名敌人直接被斩断了弯刀，魁梧的身躯跪在地上，瞬间毙命在了剑下。

战斗结束，圣武士的目光扫了一眼布来恩三人，在掠过布来恩时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整个酒馆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因为除了他们三人，无一人生还，浓厚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里，令人作呕。

布来恩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门外发现，整个绿洲营地竟然不止这位圣武士一人，还是十几个同样的圣武士在扮演着刚刚的角色，屠杀这里的邪恶势力。

显然，正如圣武士所说的那样，他们是打算彻底占领这片沙漠绿洲。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走吧。”布来恩看了眼身旁的心灵术士，对阴魂王子布雷纳斯说。

他跟这位阴魂王子的谈话还未结束，他必须利用今天的时间，将一些事情说清楚，并达成一项协议。

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地回到漠口镇。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布雷纳斯望向门外一群圣武士忙碌的身影，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着说。

…………

翌日清晨，布来恩站在沙丘上，目送阴魂王子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笑意，随即转身走了下去。

“你跟阴魂城的人商讨的什么事情，竟然谈了整整一晚上。”赫丽丝特走到布来恩面前，好奇地询问道。

“其实并没有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布来恩与赫丽丝特并肩而行，边走边说，“无非就是关于一些琐事的思考。”

事实上，他并未撒谎。

他本来是抱着拉拢的心态与这位卷宗学者谈话，但是当两人坐下来之后，却渐渐被一些关于耐色瑞尔帝国的历史和文明的重建转移了话题。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就聊到了天亮。

这位阴魂王子似是已经通过他们的聊天内容，会意出了的目的，于是以同样的暗示语气表达自己的看法。

于是，他们就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

“总之……”

布来恩想了想对赫丽丝特说，“这位阴魂王子绝不会威胁到北地联盟的安危，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有机会我带你去阴魂城做客。”

“走吧，我们该回漠口镇了。”说完，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远处的沙丘。

回到漠口镇后，他就要开始全力建造自己的巫师塔，这才是他能不能够在埃诺奥克沙漠立足的关键。

赫丽丝特微微点头，主动牵住他的手，两人在一阵法阵光芒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远处的沙丘上，两位身着黑色重甲的地狱骑士，正凝望着布来恩两人消失的地方。

“导师。”

一名年轻的圣武士微微垂首，用低沉的嗓音说，“昨天晚上，在酒馆战斗的时候，我在那位半精灵的身体上，感受到了吾主的气息。”

“这件事不要声张出去。”魁梧的圣武士转过身，背对着他，“这位漠口镇的领主关系到吾主能不能够重新夺回阿弗纳斯的统治权。”

………………